人择水而居,草皮子更茂盛。她干脆肆无顾忌,回忆着以前和鲁文安纵马打猎的样子把尔朱二人老远甩在后头。
三个人晚间也没回去。夏季的草原上晚间尤其舒适,除了生堆火防着有凶狠的野兽过来,连帐子都不用搭。把草踩平了,直接睡就行。猎来的黄羊已经滋滋冒油,薛凌要切,尔朱硕却拦着道:“我来我来”。说着小心翼翼从腰间抽出一柄利刃,正是薛凌送的那一把。如切豆腐般将个羊腿骨削下来递给薛凌道:“我才知道,汉人在草原上也这么厉害。”
尔朱骞也在旁边附和,一天下来。他对薛凌的形象实在大为改观。汉人两个字,鲜卑年轻的一辈也没几个人真正去接触。都是从长辈嘴里和书上看些大概。今天一起打闹了一天,发现除了长相不同,好像也没啥差。
薛凌笑了一下,把平意塞回袖子里,接过那只羊腿啃了一口。她好久没吃过这种奔跑的黄羊。
在这宽广的天地之间,头上星辰就格外亮。三个人分了羊,尔朱骞自告奋勇去了远处打水。薛凌就着草叶子抹了一把手上的油,然后重重倒了下去。转而将胳膊往自己脑袋下垫了垫道:“真好啊。”
尔朱硕不知道她说什么好,还以为是夸鲜卑,道:“当然是好,这会夏季,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出比鲜卑更好的地方了。”
薛凌笑出了声,她有心揶揄,道:“那冬天呢。”
尔朱硕没料她竟然拿话堵自个儿,却又不想认输,结结巴巴道:“冬天,冬天当然也是好的,各有各的好”。
昨晚他还有那么一点点芥蒂,觉得薛凌一来就是冲着通过自己结交权贵的。这会却是什么也没有了。人都有自己的目的,那一点点事儿放人身上,顶多算一条羊腿在羊身上的位置。就算羊瘸了一条腿,也还是只好羊。他权当薛凌是条瘸了腿的羊看。
薛凌却想起什么的,翻身起来,拿着平意在那掏草根。夏季的草要长叶子,根不如冬季肥壮,但聊胜于无嘛。待到尔朱骞打水回来洗了一把,接着躺回去往嘴里丢。尔朱硕先是不解,学着丢了两根,连连道:“你们汉人花样就是多”。吃了好几根又带点可惜说道:“但这个咱也不能多吃,吃完了,明年就不会长了,草原子要没有草,那就什么也没有了。”
“吃完了,明年就不会在长了”,薛凌脑子里念叨了一下,却不在努力跟尔朱两人答话,只是躺在那嚼着草根,实在不行了才回一句。
累,她觉得这半年过的特别累。可自己都说不上来为什么这么累。明明每天什么事都没做,练剑都少了。以前在平城,巡防跑马递消息,天天得去打上一阵,可从来就没这个累的想法。
如今只要一安静了不用想事,那种疲惫就迅速席卷全身,让她只想找这么个舒适的地方躺着看天,吹着风什么也不用干,就如同现在的情形。薛凌觉得自己身子在秋千上,不紧不慢的摇晃着,困意逐渐来袭,身旁尔朱两人的声音也渐渐轻了去。
她可以安心睡一晚了,像在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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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沆瀣
眼睛已经闭了好一会,却感觉自己被推了一把。薛凌睁开眼一看,尔朱硕赫然半跪着把头伸自己脸上方,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吓的她急忙往旁边翻滚了一圈,道:“你做什么”。
尔朱硕不知道她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仰了身子坐回去道:“我问你去不去,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薛凌将滑出来的半截平意收了收,道:“刚刚我睡着了,去哪。”
“这还不算晚啊,怎么你就睡了,再等会没准能看见野狼眼睛的,绿油油的,你肯定没见过,大哥问你节日去不去”。尔朱骞在一旁搭话到。
“什么节日?”
尔朱硕道:“也不知道你们汉人叫什么节日,其实每年套野马,然后给马屁股上烙上自家的印,牵回去训。待到一个月后,看哪家最后训出来的野马数多,更优秀,谁家就获胜”。
草原上常年有野马群,但是夏天比较多见。野马虽性烈,但长的高大壮实,耐力又好。和自家的马相配能生出更优异的品种。所以每年套野马就成了鲜卑一项大事,从六月初开始,差不多持续一个月。先派人去探明野马群的位置,然后几大家族一起上,套上了尚不算完,得训好了才算数。到最后的赢家有不少彩头。
薛凌隐约记起自己是看过这东西,但没有太大印象了,便问了一句:“汉人也能去吗?”
“上场估计是不太可能,虽然你马骑的不错,但是野马也危险的很。何况那群人常年拿这事儿较劲,都是选自己家里比较英勇的人上。我们只有在宴会上喝茶的份儿。你不是想结交些权贵,这个机会好。”
薛凌狐疑道:“我们?”
尔朱硕瞬间有些不好意思,他是没套过几次野马。说是个节日,但那群老西将每年的输赢看的比命根子还重。加上野马对家里的作用也确实大。既然他没这个能耐,自然也是个坐着喝茶的。
尔朱骞过来解围道:“野马性子烈,没个好几年套马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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