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邱嬷嬷点点头,“那时夫人差点就嫁给了秦将军。”
她一五一十地说出了那段密封已久的陈年往事:
“夫人未出嫁时,一次远行探亲,路上不幸遇到一伙山匪。当时随行的侍卫不多,危急时刻恰逢秦将军途经此地,救下了夫人一行人。夫人心存爱慕,老公爷亦是有意招这个女婿,于是借着答谢宴席,想撮合两家。”
“谁知因缘巧合,秦将军一眼相中了宴上其他女子,”邱嬷嬷看着秦玥笑了笑,“也就是你的母亲。自此便再也不听旁人的说亲,一心将聘礼送上到了秦夫人府上,把人娶过了门。”
秦玥心中微微惊讶,父母恩爱她是知道的,原来这桩亲事是这样成的。
“秦将军心有所属,夫人亦无可奈何,伤心之下,最后嫁给了侯爷,后生下了世子。”
两家门当户对,嫁到这样的夫君,也是多数高门女子的归宿。秦玥谨慎问道:“那夫人最后为何去世?”
邱嬷嬷神色暗淡了几分,接着道:“夫人去世那年正是秦家获罪那年。”
秦玥瞪大了眼,从她的话里察觉到了什么,继而听她继续道:“秦将军获罪之前,夫人已经身怀六甲。当时她不知道从何得知有人要揭发将军,于是去求了侯爷相助。秦家树大招风,早是不少人的眼中刺,侯爷不愿参与其中。”
“而此时府里又传出了风言风语,说夫人与秦将军有染,就连腹中的孩子也来历不明。侯爷更是恼怒,命人将夫人关在了院里。夫人心急如焚,趁着夜里人手松散时跑出了府,在去秦家的路上马车翻倒···”
邱嬷嬷没再继续往下说,秦玥从她的语气和现在侯府的情形,也猜到了那日的结果。
“姑娘那日在主院也看到了,侯爷待世子极为严苛,两人间势如水火,其中也是这个原因。当年若不是靠着老公爷撑着,世子之位也要沦落旁人了。”
秦玥顿时明白了,戚少麟母亲去世的时候,他早已到了晓事的年纪,自然也是知道母亲为何而死,所以才会对秦家一直抱以恨意。他恨因为秦家的缘故母亲去世,父子不睦,现在这份恨就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邱嬷嬷毫无保留地说完,继而道:“这些事原本我想带进棺材的,谁知在这残生还能遇到秦姑娘你。秦将军于夫人和我有救命之恩,有句话我想提醒姑娘。姑娘如今知道了这些,更应该明白,为秦将军洗刷冤屈的担子就在你身上。若秦将军还活着,那便要等着你去救;若是不幸···姑娘更不可让将军九泉之下喊冤。”
秦玥眼底泛起一层泪,像是在荒漠中徒行的人偶遇一场甘霖,希冀道:“邱嬷嬷,既然这样,你帮帮我,帮我出去。”
邱嬷嬷却没立即答应她,而是道:“不是我不愿帮你,姑娘,你仔细想想,如今可有比世子更合适帮助秦家翻案的人?”
秦玥双眼含泪摇头,邱嬷嬷不知他们两人之前所发生的那些事,她几次三番陷戚少麟于险地,他怎么还会帮自己。
“他恨透了我,不会帮我的。”
邱嬷嬷抚了抚她凌乱的鬓角,开口道:“老奴活了半辈子,见过那么多儿女情长之事,我看得出来,世子是喜欢姑娘你的。”
“喜欢我?”秦玥听到邱嬷嬷的话,抬起湿漉漉眼看着她。她伸手将里衣领口拨下肩头,露出一片青紫的痕迹,“嬷嬷,难道这就是喜欢?喜欢一人又怎会对她如此强迫羞辱?”
她松开手自嘲道:“只怕是在他眼中,我连那种风月女子都不如。”
邱嬷嬷早上为她换上干净的衣裳时就看到了,过了一个白日,这些印子无半点消减。她替秦玥合拢衣裳,“姑娘,不可自轻自贱,凡事总要试过才知结果。”
“嬷嬷,你既认识我父亲,自然也是知道他为人如何。”秦玥目光凝然,对邱嬷嬷道:“他从小便教我,立身于世,无论男女,断不可丢弃的便是心中的大义与气节。若没了一身傲骨,那又与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这么多年,父亲所说的话她从未忘记,也正是凭着这份信念,她才能走到今天。
她脸上坚毅的神情神似当年的秦将军,邱嬷嬷愣神片刻,继而道:“将军的秉性自然是人人敬佩的。但不知姑娘可否听过一句话:木强则折。”
“姑娘与将军是一路性子的人,但也正是如此,才免不得会吃些苦。”她缓缓道:“老奴为婢几十年,懂得的第一件事便是委曲求全。姑娘读的书比我多,更应能想明白这个道理。”
十年中,少有人像邱嬷嬷这般推心置腹地对她这样说话。秦玥抿唇细想她话中的每个字,只觉横跨在她心中的鸿沟上,顿时垫起一道半浮于水面的石路。她沿途走去,虽会弄脏鞋袜,但总归是能到对岸的。
冥想片晌后,她问邱嬷嬷:“戚少麟他真的能帮我么?”
邱嬷嬷见她总算迈过那道坎,脸上绽出笑意,“但存一线希望,姑娘就别放过。”
秦玥并非那等容易沉溺消极之人,想明白后,低声道:“嬷嬷放心,我往后绝不会再有轻生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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