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点,金瑞律师事务所。
邵久薇从楼下的咖啡厅回来,拎着纸袋往会客沙发走去。刚拿出买来的咖啡和面包 ,对面休息室的把手便转动几下,走出来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
哦、这么早就醒啦。邵久薇笑着抬手招呼她过来,那正好来吃早餐。
洗漱过了吗?
嗯,金枝琦在对面坐下,谢谢您。
什么您啊您的,别扭死了。邵久薇爽快帮她开了杯咖啡,放到她手边,你就和陆泉一样叫我姐姐吧。
金枝琦握着热乎乎的咖啡,大概是接触了超出常识的体验,昨天加上今早的时间都让她产生出强烈而不现实的紧张和刺激感。
好的,谢谢邵姐姐。
没事。邵久薇大口咬着面包,也终于得了闲,悄悄打量起眼前的女孩。
该说不愧同为贵族学校的学生吗。金枝琦和陆泉身上都有一股、怎么说呢,反正不是普通人打扮打扮就能获得的干净精致。邵久薇是惯常和平民底层打交道的,在看多了一群耸肩驼背、畏缩精明的乱象后,对这样养眼好看的女孩简直是毫无抵抗力。
好像工作起来也更有劲儿了!邵久薇正难得享受着上班,忽然看见女孩眼下一点遮瑕霜的痕迹,不由关心道:休息室的床板有点硬,是不是没睡好啊?
事务所的休息室几乎是邵久薇专用,昨晚让金枝琦留宿后,又担心她一个人害怕,邵久薇就在沙发上将就了一宿。
没有的事,只是有点不习惯而已。
喝着热咖啡,早晨的混沌感渐渐退去,金枝琦连忙想起要道谢:谢谢你们愿意让我在这里住一晚,这件事真的对我很重要,我实在不想回去那个地方。
举手之劳就让她露出这样感恩戴德的神情,邵久薇不禁有些心酸,索性直率地回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做律师的可都是无利不起早。
你现在是我们的重要客户,我们当然会无条件站在你这边。这是雇佣契约,你尽管享受服务就好。
而且我跟了张姐这么长时间,该见的都见过了。特别是家庭纠纷,真的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别光顾着喝咖啡,吃面包啊。说着,她递过去一块。
说得难听点,在家庭里,孩子随时能变成父母的人质。你既然都来寻求法律上的帮助,那我们怎么能放心你再回到你父亲和继母的掌控下呢。
嚼着口中香甜的面包,金枝琦好不容易压下鼻尖的酸意,快速抹了抹发热的眼皮,深深点着头,
嗯!
认真注视着她获得希望的神情,邵久薇不禁想起张姐说过的话律师就是每天和狗屎烂泥打交道的恶心工作,但是,如果要做十件破事才能有两件真正有价值的案子,那我也算能忍受。
张姐,我最近好像理解那是什么感觉了。邵久薇安静地笑了笑,便声音一扬,不过,你和陆泉真的是朋友吗?
金枝琦心中一突,下意识觉得别人在说她配不上陆泉,是的,怎么了吗。
陆泉这孩子吧,邵久薇眯着眼组织语言,给人的距离感其实很强烈诶,我都担心她在学校会不会很孤单。
孤单?陆泉那么受欢迎,应该不会吧可是,金枝琦很快又不确定了起来。
两人正闲聊着,事务所的门打开,张金瑞走了进来。
张姐,早啊。
张律师,早上好。
张金瑞朝她们的方向笑了笑,转眼便看见了靠在休息室门旁的白色行李箱。
那是昨天下午带着金枝琦去她家取来的。对她的继母,以精神虐待青少年的名义下达法律通告,并以辩护律师的身份合法地保护起刚成年的当事人。
即便当着那位继母的面,拍下了那条习惯性冲金枝琦狂吠的黑狗照片,不过也只是暂时压制住了家长方。因为张金瑞清楚地知道,等他们冷静下来并咨询了律师,就会发现要判定精神虐待这件事有多难。
说来讽刺,金枝琦是个坚强的孩子,面对伤害有一定的消化和释放能力。那些精神伤害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显著的影响,身体健康,生活也正常。而之前的徐停云,他直观的身体状况才是促使儿童局快速行动的最大理由。
所以,如果她们真的打算从精神虐待这个角度去证明,只会让金枝琦陷入自证的泥潭,不断去回忆、加深自己受到的伤害。这样被动可悲的方式,张金瑞才不屑去做。
而且这样就算能达成和解,和解金也不会太多,她就更挣不了几个钱必须从其他角度切入。这是张金瑞经过思考后得出的结论。
离上学还有时间吗?她也走过去,坐到邵久薇身边。
有的。从这里去学校只要三十分钟,现在还早。
行,我们正好聊聊。进入状态的张金瑞是一刻也不浪费的性格,她快节奏的说话方式和严肃的神情,很容易将人带入氛围。
金枝琦,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说过,和家庭决裂需要做好觉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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