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轻轻点了他一下,没在痒穴,没在手臂,而是可能存在酒窝的脸颊。
硬实而有弹性,跟她软绵绵的不一样,他的肌肉不止在四肢,而是遍布全身,所见的、看不见的,无处不在。躺在她面前的是一副男性躯体,沉睡降低了那股成年异性的压迫与危险。
钟嘉聿的鼻子与薄唇匀称而优美,每一寸弧度都是亲切与温和。
陈佳玉着了迷,情不自禁探身,轻盈、悄然,吻上钟嘉聿。他的唇微凉,比脸颊更弹软,像亲在钵仔糕上,诱人浅尝。她忘记是否尝到潮湿的味道,耳旁窸窣一动,钟嘉聿掀开了手臂。
四目猝然相对,惊讶一闪而过,只剩茫然。他们反应如此相似、默契,却也沉重,因为有人在悄悄对抗这份心有灵犀。
钟嘉聿没叱骂与闪躲,只是坐起,倾身支着脑袋,似困顿似痛苦。
一股温暖忽然裹住他的膝头,像贴上一块发热膏药。陈佳玉跪坐在他腿边,小手谨慎又轻柔地抚摸那块微凸的膝盖骨。
初见时,她也是这样的角度仰视他,今夜比那晚安静平和,无形放大了那双小鹿眼里的楚楚无助,虔诚,也刺人。
她的声音在紧绷里发颤,“嘉聿哥,你要我吗?”
陈佳玉没撒谎,四舍五入她的心智的确成年了,若没有早熟的坚韧与聪慧,恐怕早已万劫不复。从十二三岁开始就有人追求,成年人游戏潜规则,她都有数,也给出了回应。
钟嘉聿也回应了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有些羞涩,还是点了头。
刚才她探问他是否有女朋友时,钟嘉聿早该警觉——或许还要更早,从把她领回家,偶然瞥见她脱丝袜时闪过的促狭与慌张,他明明在单位呆得好好的却突然要“回家关水龙头”开始,一切早已埋下伏笔。
他盖上她的手背,轻轻握了一下,安慰多于欲望,然后拿开了。他断开了与她的肌肤连接,也断了自己的后路。
“陈佳玉,如果哪个男人算计着等你刚成年就发生关系,他的忍耐不是尊重你,不是爱你,而是为了逃避法律责任,他就是禽兽。”
陈佳玉的手僵在半空,而后像她的目光一样,羞耻而犹豫地缩回来,又不甘地仰望他。
“过了凌晨,我已经成年了,再也不算早恋了。以后我也不会再经历一次成年的过程。”
“以后你还会碰到禽兽。”
钟嘉聿到底也是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对着泫然欲泣的美人,天知道花了多少力气才阉割自己的轻佻,指尖几乎在忍耐中痉挛,才不去托握她的下巴。
“你长得这么美……”
陈佳玉下意识摇头,难过挤压着她的脑袋,混混沌沌,不知道否定什么,还是拒绝他的拒绝。
“听着,”钟嘉聿还是忍不住触碰了她,规规矩矩轻拍她的发顶,那一刻陈佳玉觉得自己变成一条乞爱的小狗,“你没有多喜欢我,更不是想跟我发生点什么。你刚来这个城市,人生地不熟,想找个依靠,刚好我的职业和性格合适做你的‘依靠’。等你靠自己的能力稳定下来,我这一点小恩小惠对你来说根本不足一提,或许你还会后悔今晚的一切。”
钟嘉聿识破她卑劣的欲望,体面地拒绝了她。
可是有一点,他说错了。
陈佳玉挺喜欢钟嘉聿,哪怕萍水相逢,短暂七天,时间不足以衡量深浅,但身体欲望可以。钟嘉聿之后,她再也没有想主动亲吻的男人。周繁辉悄无声息封锁了她的正常渴望。
陈佳玉对喜欢的理解等同于安全感,哪怕很廉价肤浅,是她想要钵仔糕时,有男生给她买上一个,之后他拉她的手,她没有反对。不是所有的慈悲都不求回报,一些别有用心的“善意”,早已标注好潜在交易价格。
钟嘉聿接下去的举动,让这份冲动的喜欢,膨胀到虚幻的高度。
他收手起身,扔下一句“早点休息”,起身出了家门,亲自断绝她的念想。陈佳玉明明唐突了他的善意,被赶出家门“喂老鼠”的人本应该是她。
陈佳玉像上次那样出到阳台,盯着连廊转弯处,静候钟嘉聿离开,然后才回卧室。
这一回,没有毛毛躁躁撞上人了。
因为来人抱住了她。
陈佳玉借拿纸袋稍稍挣扎,黏黏糊糊抽身,掏出墨绿polo衫,比划到周繁辉身上。
不得不说,polo衫就是老男人的战衣,周繁辉本就保养得当,看着劲瘦斯文,新衣更是锦上添花。
“挺好看的……”陈佳玉喃喃,低音量像消灭了话里情绪。
周繁辉直接撩开上衣,在全身镜前试穿了新衣,抻着衣摆,由陈佳玉帮着折好衣领,看着镜中比自己小十五岁的情人。
“今天怎么突然想起给我买衣服?”
陈佳玉心里有鬼,便觉得对方也疑神疑鬼。
神经绷紧,话语却是诡异的轻松,“说得以前没给你买过一样。”
周繁辉想,那都是三四年前的中国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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