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晚风轻柔拂过庭院,对面樱花树树枝下挂着的灯笼在夜色中发出朦胧的微光,被风一吹,枝干微微摇曳,像有萤火在树叶间舞动。
放下空酒杯,源辉月自顾自给自己续满了酒,然后漫不经心地说,“因为我高兴?”
她的眼睫落了一层月光的银辉,微微往下一垂,好像就洒了一点银粉在酒里。
望着她微怔了两秒之后,安室透轻轻笑了,“嗯,说得也对,的确是辉月桑你高兴最重要。”
青年的眼底溢出了一点柔和的笑意,温柔又清澈,但没让对面人察觉,紧接着他煞有其事地继续,“话说回来,现在酒也喝到了,辉月桑你高兴了吗?喝完是不是该去睡了?”
“我知道~”
大小姐懒洋洋拉长了声音,带着一点被管教的不耐烦。
安室透浅笑着将酒杯靠到唇边,一边不着痕迹地冲右侧的拐角处眨了一下眼睛。
收到暗示,某个听到动静找过来的小侦探打了个哈欠,虚着眼转身走回房间。
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喝酒,呵呵,他懂,他都懂。
一壶酒喝完,源辉月终于乖乖回房休息了。
将她送到房门口,安室透跟她说了“晚安”,顺手帮忙带上了门,这才下楼梯回了自己的房间。
深夜里的走廊寂静,方才他们来来回回一通折腾,似乎也没将其他人吵醒。或者也可能是吵醒了,但识趣地都没出来打扰。
他走在安静的长廊里,居然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轻松和悠闲。
可能大小姐的酒的确是有奇效吧。
青年无奈地笑笑,继续沿着走廊往前走,视野中忽然映入一缕橙黄色的灯火。他脚步微顿,回头看去。前方的拐角,松本城的管家拎着灯笼踱了出来。老者在他面前站定,微微屈身恭敬地行了个礼。
“好久不见了,降谷少爷。”
“我说过不用这样吧。”降谷零更加无奈了。
老管家抬头,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笑意里有一点“你可以说,但我就是不改”的狡黠。
“今天看到你和大小姐一起过来,我还以为时间倒流了。”
老人的语气中带了一些感慨,一边回头去看庭院里那颗樱花树,地下的坑已经被填回去了,但依稀可见翻动的痕迹。
“那坛酒,还是五年前埋下去的吧?”
降谷零侧身回望,额前的金色碎发被夜风波动着拂过眉宇,唇角的笑容加深了些许。
源辉月没记错,她小时候的确和源宗政在树底下埋过酒。但她忘了的是那几坛酒早就在八年前就被她挖出来了。
不过她当时挖出来的也的确不是最开始那几坛,某个无良的亲爹确实没被冤枉,偷偷把她的酒换了好几轮。
八年前的源辉月大小姐发现这件事之后的反应和现在差不多,当即给源宗政打了个电话父女相残,亲爹还理直气壮地嘲讽,“我这是在锻炼你的警惕性,你看,必要的时候连亲生父亲都不能相信。”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家庭教育。
而且就是几坛酒,有必要用这么帅气且中二的话术吗?
当时旁观的他们几人一边对此目瞪口呆,一边手忙脚乱地忙着劝人,好不容易才将炸毛的大小姐安抚下来,好好的保镖当得像个劳心劳力的妈。
姑且不论源氏父女的日常斗智斗勇,源宗政把最开始的酒挖出来之后,还是保留了仅存的父爱,又换了新的进去。酒最后被他们几个人分了,并且后来成了保留项目,每年初春几人都会来松本城小聚,顺便给树底下的酒更新换代,他和源辉月刚刚挖出来的那坛就是五年前他们亲手埋进去的。
金发青年回头看着那棵见证过许多他们青春回忆的樱花树,灰蓝色的眼瞳中浮现出了些许温柔的色彩。
不过说起来,他们第一次来松本城的时候,气氛其实远不如后来那么和谐。
毕竟当时的源大小姐还处在看他十分不顺眼阶段。
八年前,松本城。
降谷零一行人给源辉月当保镖的第四个月,忽然收到命令,从东京搬到了长野。
命令说得不清不楚,只指示他们带着源辉月到长野住一段时间,隐隐有避开风暴扫射的意思。
当时的主要战场在水面下,距离他们遥远得很。而作为几个普通警校生,他们也没那么大的能力和眼界来操心这些事情,彼时对于几人而言最大的烦恼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他们负责保护的大小姐和他们中的某一位成员格外不对付。
诸伏景光找到源辉月时,就看到她正抱着一只不知从哪儿来的狸花猫,望着院子发呆。
正值秋日,廊檐外星子漫天,从院头漫进来的晚风里飘着桂子的清香。她穿着一件浅色的浴衣坐在廊檐下,说不清和外头的繁星相比,哪一个更赏心悦目。
诸伏景光在她身旁坐下,“管家说源小姐你明天想出门?”
黑发少女摸着猫没动弹,懒洋洋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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