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面容含霜,眼含愠怒,冰山美人一般冷冷盯着那扇屏风之后,仿佛要将屏风后面的人身上望穿一个洞出来。
几个呼吸的时间后,屏风后的人仍不见出声和动作。一股独特但味道浅淡的药草之香萦绕在婠婠鼻间。晏珽宗不大爱用龙涎香,觉得那东西没什么意思还颇费财力,而且他对什么熏香香料之些的东西都不感冒,所以自他即位后就暗中让内司省的人停了采办龙涎香的事儿,平常都是婠婠用什么香,他就一块跟着被熏一熏而已。
他自然不会知道,前段时间婠婠亲手给他做的、他爱不释手天天带在身边的那个香囊,里头的香料是婠婠给他特配的。
独一无二。
而婠婠自幼吃各种药长大,顺其自然地就对各种药材乃至草木之香的味道十分敏感,其中的细微差别都可以分辨出来。
她深深呼了一口气,也不理他心里在想什么,自己当即拂袖而去,华服裙摆逶迤于地毯上,拖出一道凌厉的锋芒。算是在这关口给彼此都保留一个面子。
出太后寝殿时,方才那个二等宫人仍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婠婠头也不回地问她:“太后、楼女仪季裳仪还有华夫人她们到底去了哪?”
宫人连连叩头:“奴婢不敢欺瞒娘娘,太后带着两位姑姑和嘉慎夫人一早去了宝庆殿诵经祈福去了。”
哦,被晏珽宗“请”出去了。
皇后冷哼了一声提步而去。
回坤宁殿后,她余怒未消,招来萃霜和萃澜二人:“萃霜,本宫今日身子不适来了月事,恐怕侍奉不了陛下、让他沾了本宫身上的晦气,坤宁殿即刻起闭门谢客,不准任何人进来。你若放他进来,以后你就不用进来了!萃澜,陛下今晚大抵要宿在神龙殿,你去把神龙殿打点妥当侍奉他安寝罢。
——不过,若是陛下愿意招幸哪位美人,歇在后宫别处也未尝不可。明日本宫自给她晋位份、赐寝殿!”
这两个萃顿时愣住了,然还不等她们面面相觑后说些什么,婠婠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就让她们退下。
另一边晏珽宗灰头土脸地同那个口技艺人常子春从床帘后走了出来。
天知道,方才在婠婠忽然开口点破他的身份时,他这辈子都没有过这般恐惧的时刻!
究竟是哪里暴露了?他自认为一切都伪装的很好啊。
郑德寿问他如何处置常子春,还不等晏珽宗说话,常子春就说愿意自刎而死保全皇家的秘密。
晏珽宗瞥他一眼:“看你待你女儿这般疼爱,怜你一颗慈父的心,饶你一命罢。”
郑德寿了然,喂了常子春一碗惑乱人神智的药,常子春饮后数日不起,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家后一个深坑之内,大脑肿胀混乱,忘却近两年来发生之事。
家人只当他是不慎跌入深坑后磕坏了大脑,故损失了一些记忆,见他性命无忧,当下还是喜不自胜的。
……
晏珽宗一脸心虚地回了坤宁殿,正在心里想了无数个理由腹稿准备着好生给婠婠请罪求她处罚,却见坤宁殿正门紧闭,连侧门偏门都是关着的。分明是不给他进去的意思。
适才才从婠婠那里出来的萃澜小心地把婠婠的原话转告给了他,晏珽宗越发头大了起来。
尤其是又听到她说让自己去招幸什么别的女人。她岂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在坤宁殿的宫门前徘徊了几圈,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是滋味,不一会萃澜又来传话,说是又臣工们找他。
晏珽宗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这扇宫门才离去。
“陛下,其木雄恩文书中说道,瓷瓷兰公主概因水土不服舟车劳顿之故需要静静休养一阵子,所以他们的使团希望在宁武县一带暂做停留休整,恐怕至少得要上一两个月的时间。”
“可。”
魏之国体,管理与外邦交往有关之事宜的机构被设置在礼部之下,由礼部的官员统一管理、上报朝廷。
礼部左侍郎卢子恩听到皇帝答复后,又斟酌着添了一句:
“陛下,瓷瓷兰公主在您御下王土生病,是否需要赏赐药材补品、派遣医官亲自探诊,方更显您仁爱宽宏,亦是我魏室对邦国的礼数周到?”
皇帝摆了摆手:“不必。”
他还没嫌他们占着驿馆几个月白吃白住不叫租钱呢,还赏东西?他没那个闲钱。
卢子恩面上似有惊讶之情,还想再多说什么,又暗暗用眼神示意了一番站在一旁的另外几个文官,希望他们能帮着劝皇帝几句。
他不明白,这不过是件顺手的事而已,也不需要破费什么,还能白周全了国家气度礼仪,皇帝何乐而不为呢?
晏珽宗看他那个死样就知道他在想写什么,但他现在没心思和他多费口舌。
礼部右侍郎又道:“陛下,臣下还有一事上报。是——关于瓷瓷兰公主入宫后的位份和宫殿寝居之事。有制以来,先皇帝们都不曾有迎娶他国公主为后妃的旧例,顶多是些进贡的各国美女,按照一般美人安置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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