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花枝的剪子。”她点一下一旁的小隼:“它将你的花作践成那样,是我对不住你,我没有什么可赔给你的,玉兰花虽不比你的玉山清泉金贵,却也是我的歉意,万望你不要介意。”
“皆是春色未有差别。”陆珵又翻过一页书,他本想说不用麻烦,可抬眼看她认真的侧脸。思忖一番,还是从一旁的置物架上拿过一把剪烛火的尖头银剪子递给她。
李青溦将花和枝剪了,极其用心地将花和枝插的线条横斜。将自己剪出形状的花和枝经过高低、虚实、开合处理组合,插进花盆里。
陆珵侧头一眼,见每枝花,每张叶都神态自然,宛若天开。是真正的源于自然,高于自然。
一室馨香。一只鬼头鬼脑的身影又挨过来歪着插花,陆珵骨节分明的手抓住它身子。
李青溦瞧见他未起身,拿过李青溦带过来的笼子,抬手便将它关进了笼子里。
李青溦连连道谢,心中又有几分惊讶,小翠从来不喜欢笼子,未想到在这个“软柿子”手里倒是服帖。啧,他定有过人之处。
外面雨愈发大了。陆珵将笼子递给她,轻声道:“等雨小一些再走吧。”
李青溦抬头看外面,外面雨水凌厉。天上的乌云棉絮一般厚重,只得点头道:“叨扰。”
雨声琤琤。
陆珵倚着藤椅后背将手中的书册翻过好几页,远远地,李青溦看见他看的是西郊堤坝的图。
一室寂静。气氛却很平和,许是性情温和,神韵悠长的人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叫任何一个场合都不让人不舒服。
李青溦支着胳膊看外面凌厉的雨幕,瞧一边之人放下书册,轻揉了下额角。
她好奇问道:“那西郊的水患可有处置的法子?可是要新建堤坝吗?”
陆珵拿起册子翻动一页:“新建堤坝需四百里,中段漫水甚广,极难施工需两三年之久,约费三四百万银钱,不若堵筑减坝,所资只半,而且旧河道有迹可循,施工简单一些。”
他说话自还是一样的言简意赅,李青溦已经有几分习惯了,点点头又问道:“那应当用不了多久。我听闻你们驻工手下有许多安济院避灾的灾民,每月月钱是多少啊?”
若是常人听见李青溦这样的问询,自觉得此事与一个女子有什么关系。但陆珵不同。他向来直道事人,并无偏见之心,听见她问,思忖一番仍道:“一贯钱。”
李青溦点点头:“那若是堤坝之事了了,这些人当如何呀?总不能一直靠安济院过活吧?”
陆珵冷湖般的眼睛看过来一眼,道:“此事还未有定论。我也不知。”
李青溦问出此话才发现此事问的宽泛。也是,面前之人只是个八品的驻工,能知道什么?她唔了一声,脸上有几分沉思。
…
雨小之后,李青溦便带着小翠回了自己的禅房。
先前雨极大,王进同那姑子也在一层等雨。那姑子本就是等着带李青溦出去的,见她出来二人出了门,王进才上了楼。
进门便瞧见太子殿下坐在一边沉思,眼神瞧着一边多出来的插花。
王进斟酌一番,“下官记得,小公爷曾在殿下生辰的时候,送过殿下一只白腿小隼,前几日恰巧丢了,今日寻来的那小隼竟不是那只吗?”
陆珵似是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半晌淡色的唇轻动:“鸟有相似罢了。”
李青溦带着小隼回去之后,已经不早了,又等了几个时辰,熬着夜把玉兰头油做出来洗了发用了头油才睡下。
许是歇的晚了,又许是经了一天的事,李青溦困乏,也不知是不是过于困乏的原因,晚上做了好几个梦。
一时间梦见在并州王府的时候,祖父坐在藤椅上同她说话。
“不就是定亲,又有何难?溦溦寻个普通出身的庶子,要不书生,或是什么芝麻绿豆大的小吏,到时带到定西王府做赘婿来。一张席一张嘴的事情罢了。你几个表哥未必不同意,到时候溦溦就陪在我们身边,岂不是美事?”
一时间又梦见家中张灯结彩,她爹爹李栖筠脸上挂着一抹笑:“这次给你挑的当是个妥善的人家。快出来见见吧。”
门戛然打开。那人走过来,一张脸端正匀停,漆黑的眉宇下是一双冷湖般的眼睛。
下一瞬,李青溦猛地坐了起来。
外面天色青白,已经亮了。难得天竟然晴了。
小翠的笼子放在窗棂前,瞧见她起来,吱吱地叫了几声。李青溦生怕连鸟儿知道她梦见了什么,远远地撇开脸。
那人她分明只见过一面。她连他名字也不知道,如何会突然梦见此人?
定然是近几日,那小周氏不住的找人为她约看的过。李青溦轻拍脸颊,心里忒了几声,自己也不知道在忒什么。
绮晴推开门从廊下进来,将端着的吃食放在桌子上。笑道:“姑娘,今日天晴了,奴婢一早就嘱了寺中师父去前院叫了车夫和随从,吃过饭就可以下山了。”
她们本是当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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