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好不容易等到周时衍态度松动,机会摆在面前,宿窈又不愿意这样放弃。
迟疑了下,她放柔了语气:“周律师,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情分上,能不能给个折扣?”
周时衍漫不经心地瞥她一眼,等上菜的侍者走了后才开口:
“很久前我就说过,你这桩案子比较麻烦,目前为止,它的麻烦依旧在。”
“宿小姐,你这桩案件牵扯的人,排除为首的李家不谈,其中牵涉的王家、卢家、薛家,每一户都是帝都叫得上名号的权贵。”
“帮你打官司的人,已经不仅仅是翻案,而是时刻面临着被这四个家族联手为难,随时都有可能失去前途和生命的风险。”
这些事,在他第一次查宿窈时他就已经预料到了,所以他才说,麻烦。
宿窈听他这么说,有些不服气:“周律师是危言耸听吧,之前我不是没找过律师,他可没经历你说的这些。”
周时衍眼波淡然:“你怎么知道你的律师没被那四个家族收买?”
宿窈从未想过这个方向,抿了抿唇,避开了他的注视:“你不要把别人都想的太坏。”
回应她的,是周时衍的一声嗤笑,偏冷。
“你以为,是谁找到了你妈,又把她带上法庭,让她成了击败你的破绽?”
宿窈一怔,半晌没有再开口。
周时衍又说:“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你如果坚持翻案,那你母亲作伪证的事就必然会被拆穿和追究责任。”
“李家必然会利用女儿告妈这种有违人伦的事来通过舆论的口中讨伐你和帮你打这场官司的律师,这将是不小的心理压力。”
宿窈低头用叉子拨弄着盘中的蔬菜,语气很轻。
“这件事,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从她为了钱选择帮着仇人污蔑我和宿雨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亲手了断了我们之间的母女之情,就算是外人指点,我也问心无愧。”
周时衍:“你能这样想很好,既然如此,宿小姐筹钱吧,鉴于这件案子风险过大,我需要你一次性付清所有欠款,你什么时候付钱,我什么时候立案。”
宿窈想到刚才那一连串的数字,咬了咬唇,带几分示弱意味道:“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有那么多钱。”
周时衍挑眉,语气和神情都是公事公办的淡然:“像令妹这样的刑事案件,最长追诉期为20年,宿小姐,以你现在的薪资水准,加上未来的升职空间,我想,你如果一直不吃不喝,艰苦奋斗,十三年后应该足以支付得起这笔费用,让我为你服务。”
十三年……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宿窈心里凉的厉害,但她也不是真的蠢,迟疑两秒,她把周时衍的手机拿过去,把那个正在计时的软件关上了。
“周律师,既然你能来找我谈,就说明在你心中,一定还有除此以外的第二个方案。”
她依旧端坐着,面部表情绷的很紧,眼中隐隐带了些水光,静静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直接说第二个方案吧,你有什么要求。你知道的,我不可能等十三年。”
周时衍仿佛又看到了第一次跟他回酒店的那个宿窈,那时候的她也是这样,眼睛里含着泪,表情却又异常的坚韧。
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心怀不轨,却又是生不出苛责之心。
“的确有第二方案。”他凝着宿窈的眼睛,循循善诱:“不过这个方案不是我给你,而是你自己提出来的。”
他拿着一侧的红酒,轻倒了一杯递到宿窈面前,流动的液体在他冷白的指尖映出一道暗红色的光影,让他想起了曾经留在他指尖的一抹红。
薄唇的唇峰,微微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弧度,连带着眼眸都多了些温度。
“宿窈,还记得你之前是怎么求人的么?”
宿窈跟他定定对视两秒,眼中莹润的光,不断地重建又破碎。
心中忽觉嘲弄而又好笑,兜兜转转,折腾那么多,谁能想到,她又回到了原地呢?
明明这个结果也很不错,可不知为什么,此刻她的内心依旧是沉重的,一点都没有目的达成的开怀。
“周律师不会再骗人吧?”
良久,她开口说。
周时衍眉心冷了冷,沉声道:“宿窈,我没骗过你。”
宿窈也不想再继续较真,她当初也没认真,又何必抓着不放。
闭了闭眼,把他推过来那杯酒举起来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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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后,周时衍没有久留。
他最近一半是故意冷着宿窈,另一半则是真的忙。
两人从餐厅出来后就分道扬镳,只不过这次在告别时,周时衍淡声留下了一句:
“等我消息。”
宿窈低着头嗯了一声,扯了扯唇。
晚上八点的时候,她收到周时衍的消息,给了她一个酒吧定位。
宿窈赶过去时发现,除了周时衍,还有不少熟悉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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