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卉把从杨婆子那里听到的那些话复述了一遍,霍誉的眉头渐渐蹙起,明卉笑着说道:“我问起冯氏的卖身契,杨婆子便吞吞吐吐,显然是没有想到我会有此一问。”
霍誉冷笑:“前余杭知县窦同,却是真有此人,可惜已经死去多年了。”
“死了?”这倒是出乎明卉的意料,她以为这位清风明月一般的窦大人,只是被送到哪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做苦力了,没想到竟然已经死了。
不过,对于霍誉知道窦同死讯的事情,明卉没有意外,霍誉曾经是飞鱼卫,飞鱼卫洞察百官,更何况窦同是犯官。
霍誉说道:“窦同的堂兄名叫窦广,他被查处并非是上书了一份折子,而是因为贪墨。”
“贪墨?”这倒是比上折子,更容易让小老百姓接受,至少明卉有一种“我就说吧,本该如此”的感觉。
霍誉继续说道:“当时窦广已经做了两年户部郎中,他在调进京城之前,是在泉州市舶司提举。飞鱼卫在查一桩桉子时,涉及到泉州市舶司,详查之下,便到窦广在泉州时收受钱财美婢,数额巨大。
飞鱼卫在窦广城外的一处庄子里,挖出三万两金锭,数额巨大,窦广判的斩立决,窦家家产抄没,十三岁以上男丁发配崖州,窦同便是此时被连坐的。”
明卉的注意点都在那五万两黄金上,三万两黄金,折算成银子是多少?
三十万两!
三十万两啊,贫穷限制了她的想像,明卉有些难过,上辈子、这辈子,她怕是也不能亲眼看到三十万两银子了。
霍誉皱眉,他家小媳妇的眼睛里怎么冒出了银光,他伸出手指在明卉眼前晃了晃,明卉这才缓过神来,真是的,她还没有想好三十万两银子该怎么花呢,霍誉就让她回到了现实。
霍誉无奈地摇摇头,继续说道:“当时很多人都认为对窦家判得太轻了,但皇帝一下子有三万两黄金充盈国库,龙颜大悦,对窦家其余人等轻判,也说得过去。”
听霍誉这样说,明卉便想起来了,窦家出事时,霍誉还没有进飞鱼卫,这些事,他应是听人说起,或者是从飞鱼卫桉宗中看到的。
本来也是,皇帝得了那么多钱,又砍了窦广,他一高兴,轻判了其余的窦家人,这也很正常。
“那窦同是怎么死的?”明卉问到了关键问题。
“崖州是海岛,岛上土着生活习惯与内地不同,窦家人水土不服,上岛后不到半年,便染上时疫,二十余口一个没剩,全都死了,其中就包括窦同。”
明卉一怔,竟然是这样死的。
“窦家人都死了?窦家没人了?”明卉吃惊地问道。
“当然不是,当年窦家只是十三岁以上男丁发配,那些不足十三岁的孩子,连同窦家女卷都还活着,如今已过多年,那些孩子也该长大成人了。”霍誉说道。
“杨婆子没有提到窦同死了,也没说窦家人都死了。”明卉说道。
“这也无妨,崖州离得远,窦家人又是罪臣的身份,他们的死讯一时半刻传不回来,三年五年也说不定,况且,那位只是窦同的外室,窦家人很可能并不知道她的存在,即使得知窦同的死讯,也不会通知她那里,杨婆子的话,严丝合缝,没有破绽。”
霍誉觉得有些好笑,这盘棋摆得不错,显然是用了心思。
明卉也是这样认为,杨婆子讲的故事滴水不漏,若非她一早就知道霍誉的乳名叫保住,她差一点就被蒙骗了。
霍誉忽然问道:“依你看,她的脸,是易容吗?”
明卉想都没想,便摇了摇头:“不是,肯定不是,那是真脸。”
她是易容高手,岂会看不出一张脸的真假。
冯氏的脸是真的,杨婆子的脸也是真的。
霍誉叹息:“世上竟然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明卉笑道:“怎么没有,汪平和汪安不就是吗?还有……”
明卉指了指天,皇帝啊,还是她的梅友小孙孙,不就长得一模一样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霍誉说道:“不知你有没有发现,无论是大名查到的,还是在卫辉查到的,全都像是少了一段。”
明卉眨了眨眼睛,仔细回忆她派人查回的消息,忽然,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冯老大夫和妻子离开大名府后,一直到他带着女儿来到卫辉,这中间少了一段。”
霍誉点点头:“我虽然不知道外祖父具体是哪一年来的卫辉,但是那时我娘肯定不是太小,因为外祖父说过,他们刚到卫辉时,在镇上租了处小院子,我娘在院子里种了好几味药材,可惜院子太小了,于是外祖父才萌生出去乡下买个大院子种药材的想法。
我娘那时已经会种药材了,年龄不是很小的孩子了。”
明卉想了想,道:“大名府那位冯家的旁支,好像是说冯老大夫是受了顺德府的一家药铺相邀前去坐堂,就是不知道那些年,冯老大夫是只在顺德一地,还是又去过其他地方。”
第270章 大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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