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斤羊肉在外头冻了一晚上,然后今天在小土屋里烧了一个小铜锅,一边唰羊肉锅子,一边通过四方的瞭望口往外看,监视着这一方天地里的一举一动。
没酒,羊肉锅子再好吃,也不太尽兴,其中一个兵卒无聊,就开始计算起他们这个伍已经得到的军功。
这不是第一次了,但显然,这屋的人都很喜欢这个话题,具都听的认真。
“开春第一战,咱们合力杀死了三个敌人,每个人是06个军功。”
其中一个军卒小声算:“三十除以五得六。”
计算军功的人是伍长,他在这个伍里,虽然不是最年长的,但却是最有才能的一个,他能认识最常见的秦字和赵字,也能做简单的计算,最重要的是,他不藏私,非常慷慨的愿意教跟他同伍的同袍识字和算数。
伍长自己说,他是重泉人,曾在栎阳初学(秦鱼办的小学)上过一年学,所以能识字会计算。
伍长给了这个军卒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在这个军卒略激动的眼神里继续道:“第二战是一场小战,没有轮到咱们出战,没有军功,第三战第五战,咱们跟随大军配合,一共俘虏了一千七百六十三个俘虏,发放给咱们伍的军功是一点六个人头,分到没个人身上就是”
另外一个军卒也接口了:“是零点三二个军功。”
伍长捞了一筷子羊肉塞嘴里,一边大口咀嚼一边也给了这个军卒鼓励的眼神,
问道:“那么,这个时候,我们每一个人已经有了”
又有一个军卒笑着回应:“是零点九二。”
伍长:“不错,这个时候,咱们还差零点八个军功,咱们就能获得一级爵位了。”
其他军卒都笑了起来。
伍长继续:“后来,咱么大王给咱们送来了两万头牛羊豕兔等牲畜”
军卒们都唏嘘起来,唏嘘完了,就又都哈哈大笑起来,因为他们都记起来了,当他们的武安君看到这些见不到头的牲畜的时候那变的更死板的表情,后来他们才知道,因为这两万头牲畜,他们攻打韩国的脚步,不得不暂缓了(bhi-)。
等笑完了,伍长继续算:“秋收后,咱们与韩人最后一战,咱们伍一共杀死了六个敌人,俘虏了十一个,这样算下来,咱们伍的每一个人,就都有二点一二个人头军功和二点二个俘虏军功。”
“将俘虏军功往人头军功上凑一凑,咱们没个人,可以获得三个人头军功,三级军功爵到手了。”
其他四个军卒都喝道:“彩!!”
三级军功爵啊,他们这里面第一次上战场的都能拿到一个簪袅爵位了,三顷良田三个宅基地到手了,更别提俘虏军功爵可以换钱财牛羊布匹农具奴隶人数等家财,等这次战争结束,只要他们不死在战场上,等他们回到自己的乡里之后,就可以凭借军功牌去乡里领取自己后半生安身立命的田地和钱财了。
不像他们的父祖,军功里只有田产和宅子,每年都要为如何缴税愁白了头发,他们如今有这俘虏军功多发的钱财牲畜奴隶,这些除了可以抵税,还能雇佣更多的闲人来帮着种地,可是比他们的父祖轻松多了,日子看得到的好过。
军卒们都非常庆幸,等他们参战的时候,国家多了一项俘虏军功做折算,让没有人头军功拿的军卒们可以蹭一蹭人头军功,让有了人头军功却没有家财的贫民能让自己快速的富裕起来。
他们正畅想等回了乡里要如何过自己的日子的时候,一直留了一分心神给外头的伍长突然精神一震:“都别说了,有人来了。”
其他军卒都整肃了脸色,迅速起身握好自己的武器,按照他们作战的阵型站好,等待伍长的发
号施令。
羊肉锅子还在咕咕的冒着味道香浓的泡,但已经吸引不了眼前人的注意力了。
伍长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小竹筒,对着外头仔细看了一会,远处的小点,从一个变成两个,然后是五个,然后是十几个,等再走近一点,伍长通过这个小竹筒看清了来人的大体模样。
衣衫褴褛,赤脚扶幼,在风雪中歪歪扭扭不辨方向的往这边走来。
伍长数了数,一个有五十五个人。三十八个大人,十七个小孩。
伍长不敢轻忽,对同袍们报数,然后道:“看起来像是走投无路的韩人,但也不可轻忽,油,去报信吧。”五十五个人,人数太悬殊,不是他们五个人能拿下的。
油听令,将手里一直捏着的一个拇指大小的铁哨子放在嘴边,对着面向驻点的一个瞭望口使劲吹响。
尖锐的哨鸣声以这个小土屋为中心扩散开来,原本只有风雪的大地上眨眼间便出现了带刀的兵卒,迅速朝这个小土屋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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