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过年了,公司有些人已经请假走了。楼里人并不多,但梁琇还是有意地和秦定邦保持着距离。秦定邦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和她一前一后出了公司大楼。
外面风有些阴冷,秦定邦拦住梁琇,把她的围巾拢了拢。
梁琇下意识地在冷风里朝手呵了呵气。刚戴上一只手套,秦定邦就握起她的另一只手,十指交握地抄进他的大衣兜里。梁琇想往外拽,秦定邦大力握了一下。梁琇见无果,也就由着他了。
不过,他的手掌确实又宽又大,厚厚的,暖暖的,很有力量。她半被“胁迫”般地依偎在他身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过才十几岁。
今年冬天特别冷,天阴沉沉的。走着走着,竟然飘起了零星的小雪。碎雪粘到头发上、脸上,迅速融化成细小的水珠。有雪粒子挂到睫毛上化进眼睛里,梁琇抬起戴手套的那只手,擦了一下眼。
“婚纱你想要中式的还是西式的?”
梁琇脚步一虚差点绊了一跤,幸好秦定邦正握着她的一只手,借着他的力梁琇才没绊倒。
她无奈地抬头看着秦定邦,眼前的人正认真地看着她,她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刚才他的话听着像在商量,实则却不容置疑。
“要不,中式和西式的各来一套。”秦定邦抬手拂掉梁琇头发上的雪粒子。他的傻姑娘肯定穿什么都漂亮,“现在太冷了,等开春吧,春暖花开时,琇琇就要做秦太太了。”
“我能说我不……”
“不能。”秦定邦截断了梁琇的话,“你同不同意,都要做秦太太。还不如乖乖听话,听我的安排。”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让你去我江边的房子住,你又不肯。我只能快些把你娶回来。娶到我身边,有我护着你,我才放心。”
“可是……”
“我不会干涉你的事,你只管把你这个人交给我。”
梁琇有种深深的无力感,甚至慢慢滋生出破罐子破摔的涣散和颓丧。
这可让她怎么办啊!
“走吧。”秦定邦握着她的手,继续向码头走去。
她的终身,竟被他这么三言两语的,就定下了?
她想反驳,他不接受;她有顾虑,他有对策;她想后退,他抓住她不放。
她仿佛只须做一个参与者就行了,其他的,他都会帮她打理好。
但是,不行啊!
她心下又是一阵天人交战,不知不觉竟跟着秦定邦走到了码头边。她不了解码头的事,也不清楚这个码头属于秦家的势力范围。
她刚想跟秦定邦说不嫁,只见从不远处的一条船上,跳下来个健硕的年轻男子,几步跑到了二人面前。
大良老远就看见他俩,所以赶紧迎了过来,“三少爷!”他往梁琇的身上扫了一眼,爽朗地朝二人笑了一下。
秦定邦从兜里掏出刚在办公室揣的两包吉士烟,抬手就扔给了他。
大良一把接住,看了眼烟盒,“嚯,好烟!多谢三少爷。”
“你二哥怎么样了?”
“多亏了三少爷,已经好多了。现在下地走动什么的都不是问题了。”
“那就好。”
大良的二哥前一阵子得了肺痨,本以为没的救了。秦定邦帮忙联系了好大夫,甚至还出了钱,最后把大良的二哥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这就是我说的大良,广东人。”秦定邦跟梁琇介绍道。
“你好。”梁琇礼貌地打了招呼。
“你上次不是跟我说,有事儿问大良吗?”
“嗯?”梁琇脑子空了一下。
“不记得了?”秦定邦一看梁琇又傻愣愣的,笑着提醒,“去年秋天,我们一起看魔术那天,在唱片店门口,你跟我说的,你想见一下大良,问一件事情。”
梁琇这才回想起来,原来是那次。她真是无论说了多小一件事,秦定邦都会放在心上。
梁琇脸上闪过了一抹惊喜,赶紧仔细回想当初在银行里,胡三妹在她耳边说的那几个字的发音,随后她斟酌道,“大良,你知道‘贼……嗖……馁’是什么意思吗?”
大良一脸疑惑,“小姐你能再说一遍吗?”
梁琇皱着眉,稍微快了点又把这三个字连着说了一遍,“读音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吧,我是听一位老太太说的,她说她是这个。但不知是哪三个字,更不懂意思。”
“老太太?”
“对,口音和你差不多。”
“什么样的老太太?”
“很利索,头发梳的特别齐整。”
大良转头看向辽阔浑黄的江面,眉头锁得紧紧的,颧骨上的肉渐渐皱向了鼻子,绞尽脑汁一般。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转回头,“自梳女吧,对,自梳女!这三个字在我们那里的发音,就和小姐刚才说的,很像!”
“哪三个字?”
“自己的自,梳头的梳,女子的女。”
“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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