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定邦一直等到天快黑。
其间他派张直到修齐坊确认情况。房东太太和邻居都说,梁琇确实被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带走了。张直还专门进屋查看了一番,屋子不见明显的杂乱,只是墙角地面上有个粉色的小本子。
张直给捡了起来,本来要顺手放到桌子上,想了想又揣进兜里。回来时把情况学给了秦定邦听,又把小册子掏出来,放到了办公桌上。
秦定邦翻开这个小本子,里面还夹着当时向澧碰掉的那片叶子,已经成了没有水分的标本。那天的情形历历在目,但这小本子的主人,现在却生死未卜。
这时,一张纸片从本子里掉到了桌上,他捡了起来。上面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是江边的一处地址。
他刚把纸片夹回小本子,电话就响了,终于响了!他连忙抓起听筒,只听那头响起了祁延龄急切的声音——
“映怀你听我说,我好不容易联系到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人,他说他在七十六号的级别不够高,这次恐怕不是轻易能拿钱赎出来的,而且已经……”
“你直说。”秦定邦越听心越沉,但却没有时间留给无用的情绪。
“映怀你要稳住,那边说,已经开始动刑了,恐怕……不太好。”
桌上梁琇的那张字条,瞬间就被秦定邦揉成一团。
“动刑了?”
“对。”
“映怀,救人恐怕要找其他路子了,我这边只能找到这个人。但他说在这件事上,他万不敢插手。”
“明白了。”挂掉电话后,秦定邦闭上眼睛以手扶额,狠狠地揉着太阳穴。
不求财,就不是绑票。级别不够高的,不敢插手……也就是说,这次的是件大事,一般人不敢碰,梁琇,是遇到大麻烦了。
而七十六号里有秦家的仇人,又万万不能让他们知道梁琇是秦家的营救对象。
一般的周旋不会有什么用处了,只会白白浪费时间。最快的办法,只能是来自更高层的施压。
他迅速抓起电话打回秦宅,接电话的是张妈,很快池沐芳接过了电话,“邦儿,我们刚到家不久。梁小姐被劫去巡捕房的事,我们听说了,正……”
“母亲,她没在巡捕房,她在七十六号。父亲在家么?”
“啊?他在!”
“我马上回家。”他挂了电话,立即冲出了办公室。
等他一路疾驰回到秦宅时,池沐芳正一脸焦急地在门口徘徊,看到秦定邦急匆匆进屋,赶忙道,“你父亲在楼上书房等你。”
显然池沐芳已经跟秦世雄转述了他的电话。
秦定邦听了池沐芳的话,没做停留便几步跨上了楼梯,书房门虚掩着,他推门进屋,桌旁的秦世雄正襟危坐,面色沉沉。
“父亲,他们对梁琇动了刑。”
“这个梁小姐,究竟是什么人?”
“她是被当成重庆分子抓进去的。”
“‘被当成’?那她到底是不是?如果不是,她还是什么?”
秦世雄无一字废话,抛出的问题一针见血。秦定邦被问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父亲是跟他在确认什么,他坚定道,“她是个中国人,和她姑姑一样。”
屋里陷入一刻沉寂。
“你对她是什么心思?”
“非她不娶。”
秦世雄微微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那为父今天,就替我儿……豁出去这张脸。”
只见秦世雄拿起桌角的电话,拨了个号码。少顷,电话通了,秦世雄声音洪亮,“喂,兰石兄……”
审讯室里,冼之成累得斜歪在椅子上,身上溅得血迹斑斑。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是他被打得遍体鳞伤。他脖子一侧的伤口,依然在火辣辣地噬咬着他,时刻提醒着血泊里的这具身体,刚才是如何戏弄他,蛊惑他,让他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
这女的起先被夹手时,压低着头,泪如滚珠断了线一般往下掉,嘴唇恨不得咬烂了,浑身抖得跟什么似的,之后拔指甲,抽鞭子,捣伤口……就是男人,恐怕都剩不下半条命。
真他妈的是个嘴硬的。
刚才那些凄厉的惨叫,一直都在他耳边萦绕不去,一声声灌进他脑子里,滋养着他嗜血的神经。让他一回想起来,就莫名兴奋。
只是她已经在血泊里一动不动,不仔细看,都很难瞧出还有那么一丝儿的呼吸。看起来,离死只差半步远了。
可他还是觉得不过瘾。
他一边歇着一边看着,审讯室里,陷入了诡异的静谧。
梁琇所剩无几的意识,还在锲而不舍地提醒着她,这具肉身,仍然还在地狱的热油里滚着。
无穷无尽的痛啊。
脏腑里、皮肉上、骨头里,她一直在坚持着抵挡着,可肉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正在吞噬掉她的神智。她的痛觉一度把她的感官放大到无限,但是现在,周遭的一些,却开始渐渐模糊。
她隐约听到皮马靴踏水的声音又朝她逼近,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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