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折腾都十二点了,陆席揉着发酸的眉心等电梯,算计着晚上不回去了,就在办公室的休息间睡一夜。
然而按电梯按钮的时候却又顿了一下,选择了普通病房区的楼层。
阮临一开始住进来的时候还有个病友,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从楼梯上摔下来伤了腿,不过前两天痊愈出院了,现在就剩下阮临一个人住这里。
病房里黑漆漆的,陆席悄声走过去,连呼吸都放得很轻,但是病床上的人却并没有睡着,睁着乌亮的眼睛望向他,说:“我没睡。”
陆席就按亮了床头的应急照明灯,问:“刚刚去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阮临用舌尖抵着上牙齿沉默了两秒。
他去找陆席之前其实已经绷了几天了,到了今天换药的时候陆席还没有出现,他就有点绷不住了。
从来没有人对他好过,阮临觉得自己就有点贪得无厌。
他控制不住地想,他审视、判断、小心翼翼了好久才敢抱住的这颗善意球球,是不是只是那个陆院长随手扔下来的,其实根本没放在心上?
但是现在他已经知道陆席之前是在忙了,就没有回答陆席这个问题,而是说:“我之前打工的时候,找茬的人开始闹事之前通常都是摔个什么东西镇场子,今天那个人把保温桶掉了,我以为是遇上了医闹。”
陆席哭笑不得:“就算是真的遇上医闹,也要叫保安叫警察。”
他点了点阮临打着石膏的胳膊:“都这样了,还打算用拳头解决问题啊?”
阮临抿着嘴巴不肯说话了。
陆席抓住机会教育他:“受伤了不疼啊?以后别动不动就准备打架了,小小年纪那么暴力呢。”
阮临还是抿着嘴巴不肯说话。
但是心里想:疼的。
陆席轻笑了一下,心想自己这真的是年过三十就开始罗里吧嗦了。
于是他立起来,替阮临关掉了床头灯,说:“那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你赶紧睡觉吧。”
病房里黑了下来,阮临的声音于是显得很突兀。
他问:“刚刚那个人,是你男朋友?”
陆席差点一下撞门上。
小兔崽子怎么这么人精,这都能给他看出来?
他轻咳了一声,然后故作淡定地说:“还在追,差不多了。”
阮临“哦”了一声,没再说话,脑子里没来由地想:不是好像,陆院长真的喜欢男人。
陆席整整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醒过来还没来得及刷牙洗脸,迷迷瞪瞪地打着呵欠的时候,看见阮临又以独臂大侠的姿势出现在了他办公室。
陆席一个呵欠打了一半就给憋了回去。
刚睡醒有点凉,他顺手披了件外套,指了指办公室的椅子说:“你坐一会儿,我洗个脸。”
阮临愣愣地说:“哦。”
然后他看着陆席转过身去往洗漱间走,脑袋上睡起来的几撮头发跟着他走路的频率一颤一颤地乱晃。
刚睡醒的陆院长太、太……
阮临搜肠刮肚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个合适的词,最后还是想:太可爱了!
几分钟之后陆席就已经换了衬衣裤子,洗漱完披着白大褂回来了,脑袋上那两撮乱毛已经被压了下去,又成了那个平时他其实也没见过两面的沉稳外科手术专家。
但是陆席刚睡醒的时候脸颊上带着点红、脑袋上又晃荡着两撮呆毛、整个人有点小迷糊的样子就是在阮临眼前晃啊晃的。
是最不设防的样子。
阮临又不由得想平时的陆席,虽然没有刚刚那样的柔软,但是也待人和气,温和体贴,医院里的医生护士和他关系好像都不错。
这个“烂好心”的笨蛋,自己态度那么恶劣还要花冤枉钱帮他,可是看见过陆席刚刚睡醒的样子,阮临又觉得这的确是陆席会做出来的事情。
他运气那么差,怎么会可以遇到这么好的人呢?
陆席敲了敲阮临面前的桌子,问:“发什么愣呢,怎么了?”
阮临这才回过神来,搓了一把自己的脸,有点心虚地不太敢看陆席,眼神飘忽地说:“我来监督你吃饭。”
顿了一下又补充:“昨天你胃疼来着。”
也是到了中午饭点儿,陆席虽然心里好笑小朋友自己还是个动不动就打架惹事的主还要一脸正经地监督他,但还是说:“行,这个点儿食堂也没什么饭了,我带你出去吃。”
阮临皱了皱眉,干巴巴地说:“我吃过了。”
意思是我没来蹭你饭吃。
陆席听明白了,不由得轻笑了一下。
他从遇到小朋友就发现他在某些事情上倔得厉害,比如怀疑别人的好意,再比如拒绝别人的善意。
小朋友的自尊总是要保护的,于是陆席改口说:“那也得带上你啊,不然怎么监督我。”
阮临这才从位子上立起来,说:“那走吧。”
陆席换了白大褂,拿了件短风衣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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