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游梦里难受得心都攥在了一起,但是等太阳升起,再一睁眼,重新活力满满。
他对昨晚的事情其实留有印象,但自觉丢脸,而他不提,姜庭序更不可能提,两人照常起床洗漱,像是都失了忆。
早餐有蒸饺,司游多吃了一笼。
“那什么。”朱导放下筷子说:“云思的最后一场戏,我跟几个编导商量了一下,挪到今天,你们看行不行?”
姜庭序跟司游对视一眼,都有些明白了。
拍结局看效果,到底用不用,取决于他们的呈现。
姜庭序看向司游:“我没问题,你呢?”
司游点头:“行。”
朱导正色起身:“给你们两人两个小时的时间调整一下状态,整个片场我最不想说的就是你俩,懂我意思吧?”
朱导认真起来挺有气势,司游应道:“懂。”
张桐昨晚也睡在了剧组,不知道在跟谁较劲,结果一觉醒来浑身酸疼,演戏更不在状态,就听朱导在那里咆哮了。
“张桐你是木头脸吗?啊?你冲着姜庭序笑的时候挺能咧嘴啊?现在呢?!嚣张的气焰,嚣张你懂吗?拿出你第一天来片场的那个阵仗啊!”
在场工作人员疯狂憋笑,张桐则让骂的面红耳赤。
唯二不受影响的就是司游跟姜庭序了。
四国战乱逐渐平息,新的王朝在废土跟硝烟中重建,祁云国改号“昇”,疆土东至羽灵关,西至鸿雁海,北上平蛮夷,南下定麓山,领土扩建绵延千里,而站在顶峰的人,是一腔抱负终得到实现的陆途。
昇国代表着臣民所有的寄托,而陆途并未一臣侍二主,新帝必然还是祁云国皇室血脉。
可这点血脉在数年战乱跟内斗中死伤不断,如今留下的,是双腿残废的八皇子,太子的亲生儿子,还有就是六皇子云思。
八皇子不足为惧,给个亲王封号提前养老即可,但云思不一样,羽灵关一战,他率领部下三万破敌军二十万,连攻十城,名震天下,曾经不入流的禁军在他手里已然成了一支所向披靡的“鬼军”,之前为了保下祁云国基业,云思跟陆途合作,现在呢?
他甘心将数年经营、唾手可得的一切,拱手让给一个黄口小儿吗?
陆途跟云思于深宫庭下相识,救命之恩,知遇之恩,还有那些无法言明的爱慕,皆在数年的争斗跟动荡中化作飞灰,曾经的云思敏感、好斗,又自卑,可如今的摄政王站在那里,饶是陆途,都无法窥探他的心思。
“首辅大人。”云思于太极殿前拦下陆途,神色淡然,“这月初六,崇安园一聚,来吗?”
陆途缓慢转身,他的视线隐晦又锋利,自下而上,寸寸打量。
开春时节,云思却还披着厚厚的大氅,他似乎很畏寒,脸色素白,甚至难掩病态。
陆途着暗卫调查过云思到底受了什么伤,得了什么病,但是一无所获。
云思曾经巴不得陆途靠近他,了解他,可如今时过境迁,山河大改,他终于给自己围铸了一层坚实的铜墙铁壁,谁也不信。
陆途拱手行礼:“摄政王相邀,臣自是要来的。”
“摄政王”三个字咬得很清楚,有尊敬,也有忌惮。
谁都明白,陆途绝不可能妥协,他当年一心辅佐太子,匡扶正统,如今一定还会扶持太子的儿子,云思不是他的考量,而两方势力再斗,就又是新一轮的生灵涂炭。
“首辅。”云思轻声,他视线远眺,陆途循着望去,看到天边朝霞汇聚,璀璨夺目,破旧的城楼被匠人缝缝补补,百姓自四街而出,期待着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都会过去的。”云思说。
陆途蹙眉,此话何意?
云思没有回答,在侍从的搀扶下离开了。
初六,崇安园,梅林。
彼时梅花凋零大半,天气寒凉,云思着人搭好了长榻暖炉,陆途赶到时这人正围火煮茶。
“王爷。”陆途走近后行礼。
云思并未抬头,而是很认真地继续煮茶,随口说:“坐吧。”
陆途落座后,云思兴致勃勃给他碗里倒茶,“我听人说,就得这么喝,热气腾腾的西陵香,你尝尝。”
他没有自称“本王”,而是“我”,这叫陆途的警惕放松两分,他端起茶碗,对着云思虚虚一敬,跟着轻抿一口,咂摸片刻,感叹:“好茶。”
“我托人从西陵多买了一些,回头送你府上。”
“谢王爷。”
云思看着飘落的梅花轻笑:“非得这么见外?不能叫我名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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