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身子发热,犹如火炉滚烫。
岳栩大惊失色,面上惶恐不安:“——殿下!”
闽州洪涝,一众百姓无家可归,死伤无数,还有不少人染上时疫身亡。
沈砚是为着洪涝一事才来得闽州,这些天都同百姓待在一处,难保不会染上,若是沈砚染上的也是时疫,后果不堪设想。
岳栩双眼震惊,伏首跪地:“殿下,此事非同小可,还是得尽快禀明……”
“先别声张,回别院。”沈砚双眉拢紧,沉声吩咐。
沈砚这病来势汹汹,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他身子已烫得厉害。
“别院那让人守着,不许任何人进出,这两日我房中也不许留人。”
虽然还不能分清是否为时疫,沈砚仍不敢掉以轻心。也不敢让消息流露,省得失去主心骨。
青玉扳指握在手心,沈砚强撑着精神,“河堤的事还没好,你找个可靠的人,盯紧他们,三日之内必须要修好,不能再耽搁。”
马车外愁云密布,天幕暗沉。
沈砚抬手,轻挽起车帘的一角。
若是赶不上这几日修固堤坝,怕是城中得有更多百姓遭殃。
“还有,这几日在我身边服侍的侍从也单独关在别院,若是三日后身子没发热,再放他们出去。”
话落,沈砚又掩唇,轻咳两三声。
岳栩着急:“殿下!”
沈砚摆摆手:“去罢,你也别在这马车上待着了。”
……
青烟未尽,鎏金珐琅兽耳三足香炉青烟袅袅。
金丝藤红竹帘半遮半掩,房中杳无声息。
侍女小心翼翼端着药碗,自乌木长廊下穿过。
岳栩守在门口,自侍女手中接过药碗,亲自送去沈砚房中。
屋中点着安神香,沈砚还未起身,房中还有少许艾草的气息残留。
家中若有时疫者,都会熏艾,防范于未然。
岳栩悄声将茶盘搁在案几上,轻手轻脚从屋中退出。
两日过去,岳栩身上并未有发热症状,这几日沈砚的药汁和公文,都是他亲自送到碧纱橱外,再由沈砚亲自取去。
若沈砚有事吩咐,也是隔着碧纱橱。
院落无声,岳栩穿过影壁,步履匆匆。
抬眸,恰好和匆匆赶来的暗卫撞了个正着。
暗卫拱手:“岳统领,京中急信。”
沈砚才歇下不久,岳栩朝暗卫使了个眼色。
暗卫心领神会,往后退开两三步,站远了些,他自怀里掏出一封密信。
暗卫言简意赅。
“岳统领,府上出事了,宋姑娘……宋姑娘没了。”
岳栩错愕,双眼圆睁:“……什么?”
暗卫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将京中所有事都告知:“宋姑娘看见了宋老夫人的家书,一病不起,还连咳了好些血,太医也束手无策,于昨日……于昨日殁了。”
暗卫低垂着脑袋,“还有宋姑娘身边的秋雁,也在火中丧生了,尸首面目全非,如今已经下葬了。”
岳栩沉下脸,深敢不对劲:“……柴房怎么会突然起火?”
暗卫皱眉:“那火起得蹊跷,后来属下查得,是厨房一个婆子吃醉酒,不小心误点的。属下盘问了许久,也查不出端倪。”
暗卫拱手:“岳统领,这事可要告知殿下?还有宋姑娘的丧事……”
身后的槅扇木门紧闭,此处本是佟知县的别院,如今暂时成为沈砚的下榻之处。
庭院幽静,佟知县昧下的银子都用来修建别院,金窗玉槛,汉白玉栏杆上镶嵌着花鸟鱼虫,就连后院池中的石头,亦是从苏湖运来的。
怪石嶙峋,攀藤抚蔓。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沈砚还未确定染的是时疫还是风寒,留在京中的宋令枝竟然还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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