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个人虚弱脱力,似柔若无骨,整个人软绵绵倚
在窗下,顺着窗子往下滑坐在地上。
寝屋空空如也,只有宋令枝一人急促的气息声,伴着吞入喉咙低声的呜咽。
虚惊一场。
支摘窗下,一辆马车缓步驶过。
秋风乍起,隐约吹开车帘的一角。
晦暗不明的光影中,只见一串沉香木珠轻悬在腕间,那只手指骨匀称,骨节分明。
长街一如既往的喧嚣。
小贩支着摊,妇人系着汗巾,在锅灶前忙碌,
绵软肉包热气腾腾,脚边蹲着一个小孩,牙齿掉了一颗,说话都漏风人难过。
小孩手中捧着一个漆木攒盒,哼哧哼哧和好友吹嘘:“这可是仙子姐姐给我的,你们一个都不可以吃!我才没骗人,那姐姐长得可好看了,这牛乳酥酪就是她给的!”
小孩得意洋洋同好友炫耀。
忽而,一人举着油纸伞,站在小孩身后。
妇人眉开眼笑:“这位客官要吃什么,肉包子还是素包子,我这的包子……”
岳栩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
片刻,他手上多出一个十锦攒盒,身后的小孩哇哇大哭,气得妇人直骂:“一个攒盒十两银子,你娘起早贪黑一个月都赚不了这么多,你有啥好哭的你!”
话落,又抱起自家小孩,偷偷抬眼。
隔着朦胧雨幕,只见墨绿车帘挽起一角,岳栩毕恭毕敬站在马车旁:“主子,您要的攒盒。”
漆木攒盒精致,盒上刻着数株红梅,还有一个小小的“宋”字。
微弱光影落在他眼角,沈砚漫不经心朝攒盒望去一眼。
他自是知晓这攒盒是宋令枝给那小孩的。
沉香木珠在指尖轻捻,沈砚淡漠收回视线,冰冷吐出两个字:“烧了。”
岳栩一怔,又似是对沈砚的喜怒无常见过不怪,躬身退下。
雨更大了。
……
翌日。
秋日多雨,雾蒙蒙的天色不见一点光亮。
房中各处掌灯,光影悠悠,在宋令枝眉眼跃动。
白芷满脸堆笑,捧着妆匣行至宋令枝身后:“姑娘瞧瞧这簪子,这是二王子打发人送来的。”
雕花镂空芙蓉点翠玉簪莹润透亮,匣内的千叶攒金牡丹玉佩亦是价值千金。
数十个锦匣,比格林伊兄长整整多出一倍。
宋令枝哭笑不得:“……你和他说的?”
白芷捂嘴偷乐:“奴婢哪敢做这事,是那日格林伊同公主拌嘴,不小心说漏嘴的。”
铜镜前映出宋令枝一张姣好容颜,眉若远山,肤若凝脂。
白芷手上捏着玉簪,在宋令枝鬓间比划:“姑娘今日用这支罢?奴婢瞧着同姑娘的锦衣倒是相衬。”
宋令枝弯眼,点点头:“依你的便是。”
秋风瑟瑟,夜雨清寒透幕。
魏子渊本来是想着打发宫人接宋令枝入宫,只是话刚出口,当即被宋令枝拒绝了。
雨声连绵不绝,宋令枝小心翼翼扶着白芷的手,轻踏上脚凳。
马车宽敞,车前悬着两盏玻璃绣球灯。
微弱光影洒落,细细捻在宋令枝脚边。
夜里冷,白芷特为宋令枝披上一身梅花缂丝雨花锦披风,又在宋令枝手上多添了一个小手炉。
白芷温声细语:“姑娘慢些走,仔细这脚凳滑,倘若摔着,可不是闹着顽的……”
一语未尽,宋令枝倏然一脚踩空,满头珠翠往马车上撞去。
白芷唬了一跳,忙忙从奴仆拿取来羊角灯,她一手还扶着宋令枝:“姑娘,身子可有大碍,奴婢刚刚好像听见……”
“咔嚓”一声响。
白芷狐疑低头,提着羊角灯往地上一照,乳烟锦缎软底鞋松开,映入眼帘的,赫然是魏子渊送的那支雕花镂空芙蓉点翠玉簪。
玉簪碎成两段,又被白芷踩得稀烂。
偏偏是魏子渊送的,还偏偏是今日。
白芷瞪圆双目,仰头望向宋令枝:“姑娘,奴婢再回房去妆匣来罢?”
顾不得宋令枝回应,白芷急急转身。走得急,脚一崴,差点直直往地上摔去,幸好身旁有奴仆眼疾手快扶住。
宋令枝将怀中手炉递给白芷:“罢罢,我自己上楼取便是,你先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
白芷逞强,刚往前,脚腕处当即传来一阵刺痛,怕宋令枝担心,白芷并未明说,只点头应允。
“那姑娘快去快回,二王子送来的锦匣就放在妆台上,姑娘一看便知。”
宋令枝颔首,踏上台矶的那一刻,宋令枝心中忽的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
她转首。
光影昏黄,照亮宋令枝半张脸,纤瘦身影融在雨幕中,朦胧飘渺。
苍苔浓淡,空中隐约有桂花的香气飘浮。
白芷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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