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谈背叛我本就不是大景人。”
青岚惊讶,靠着牢笼,蹲下身来听他说。
“我本名叫巴林·乌毕徕。我母亲是汉人,给了我汉人的相貌。认识你爹的那一年,我才刚刚被派到大景。
“那时大同中屯卫的守将不战而降,有不少千户、百户随着他降服。我们挑中了一个新调任到大同的千户,将他和他为数不多的家人除掉,由我来顶替他的身份。”
他说罢,见青岚有些呆怔地望着他,彷佛从来不曾认识他。
“我也不想杀害无辜,可这是上面的意思,我又能如何。”他知道她在想什么,笑得惨淡。
青岚看了他良久:“难怪蓟州卫的细作一直查不出来,原来那人就是你。”
吴炳西点点头:“我们另一个人混入了新兵里,他知道我,我也知道他。你爹那时突然从几个所调集了所有近两年垛集的新兵,我便有所预感。所以我请来了援兵,让他们在关外埋伏,我自己则负责跟踪你爹我曾祈求上苍,希望你爹并不是要捉细作,可天不遂我愿,我为了隐藏下去,只好对你爹动手”
青岚把他的话和她之前了解的串来,觉得他没有说谎。
“可你为了隐藏身份做了这么多事,为何如今愿意坦白?”
“我们这样的人,一旦被抓到,便再不会被信任,说不定此刻我在北颜的家人已经遭了不测。但是还有一个人,我想让他好好活着。刑部说可以保他周全,我才愿意告诉你们。”
青岚一下子明白了许多事情,难怪他一直不成家,难怪他一度说起许多“家乡”的事,后来又不承认。还有他喜欢的那些乐器、他养的那条特别的黄狗
“你说的那人,该不会是小路?”
吴炳西点点头,眼中流露出不舍:“他是我的儿子。我的妻子女儿还在他们手里。小路十岁的时候他们放他来找我,做我的帮手这孩子可怜,这么些年,我欠他的太多了”吴炳西的声音渐渐微弱。
青岚想到小路,一直以来,他待她要么是无视,要么是厌恶。
现在回忆起来,每次她和师父在一起,小路看她的目光似乎总带着怨恨。她年幼时,有那么几回,他还把她从师父的背上硬扯下来
“我还有两个问题。”她探询地看向吴炳西,发现他已经非常疲倦,眼皮差一点就要阖上了。
“嗯”他若有似无地应了声。
她坐到地上,往牢笼上靠了靠:“这十几年,你待我的好到底是真还是假?”
“”吴炳西费力地撑开眼睛,“我实在是太困了你能不能再叫我一声师父?”
青岚被他问得一愣,她觉得他的眼睛里残存着些微弱的火苗,却像是将将要熄灭了。
“你你先回答我。”
他半阖着眼睛微微点了点头,又含混道:“不要留在蓟州”
青岚想问他点头是什么意思,不要留在蓟州又是什么意思,却发觉他眼缝里星星点点的光已经逝去。
她回想他方才说的那些话,心里突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赶忙伸手进去摸他的手和脖子。
脉象全无。
她使劲掐他的人中。他毫无反应,唯独嘴角和鼻孔淌出了血。
“诶你醒醒!”她慌得两只手伸进牢笼里摇晃他。
他被她晃得躺平了,压到了腰上的伤口,也毫无反应。
沉沉的悲意压上了胸口,青岚一瞬间有些喘不过气来。
“师父你不是想让我叫你师父么。我现在叫了,你倒是答应啊!”
眼泪涌出来,青岚往他身上狠狠拍了几下。
“你要没做那些事多好你就还是我师父,我还是你徒弟”
她呜呜咽咽的,话有些说不清了。
牢头听到哭声,立即上前查看,见吴炳西没了气息,又请仵作来验看。
仵作检查一番,说吴炳西已中毒身亡。
青岚肿着眼睛回了家,将监牢里的事告诉父亲。
“他当着那些人的面捅了您一刀,却也全避开了要害,后来还把您藏起来,想来他对您也是有几分真心的。只是他在供词里也不曾透露那些人究竟是听命于大景的何人,想来是怕那人迫害小路。”
沈望肃然点头:“那是自然。装得久了,假的也成真的,他到底是不想害我的
“我觉得他说让你不要留在蓟州,也是真心为你好。只是不知他说这话的原因何在,难道是北颜对蓟州会有什么企图?”
“他们既然不断往蓟州卫派人,应当是有所企图”
父女俩所知的消息甚少,也推测不出什么。
眼下,有个更紧迫的事。如今朝廷知道了沈望还活着,责令都察院、刑部和大理寺三司会审,将出事那日的情形问清楚。
沈望虽只要照直说便可以,但这总归是压在心上的一件事,父女俩事先将此事的前后梳理了一遍才算放心。
会审前一日,二人从蓟州回了京师,因许多事情尚不确定,父女俩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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