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话没错。”云牧把他剥好的蒜收起来,提醒道,“但一定要客客气气地对待人家。”
“你这么说的话。”时代站起身,“那我去给他做个最擅长的鸡翅包饭?”
四个人各忙各的,不一会满屋子就都是食物的香气了。
时简以为自己叮嘱过后父母会稍微收敛一些,然而菜一上桌,她才见识到了这两个人能有热情。
家里的饭桌刚好能坐下四个人,陈放和时简并肩,父母坐在对面。
从陈放拿到他的那碗饭开始,云牧和时代的手就没闲过,两人交换着,每隔几分钟就给他夹一次菜。
他们一夹菜,陈放就立刻坐直起来说一声谢谢。
到最后,时简的饭都快吃完了,陈放盘子里的菜还堆得跟座小山似的。
“你们再给他夹,今天这饭估计得吃到凌晨十二点。”时简放下筷子,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
“看你说的,我跟你爸是怕陈放不够吃嘛。”云牧瞪她。
“他现在也没办法吃啊,碗都要倒了。”时简说着,把陈放的菜往自己那边夹了一些。
时代赶忙拍时简的手背:“你让他慢慢吃。”
而后又笑着对陈放说:“陈放别着急,下次你回来,叔叔阿姨还给你做。”
“谢谢您。”陈放点点头,十分乖巧地低头吃饭。
……
准备回家的时候,外面忽然下了雨。
云牧从家里拿了两把伞给他们。
和父母道完别,一出单元门,陈放便收了时简手里的伞。
看着他揽自己肩膀的手,时简故意打趣道:“现在不紧张了啊。”
陈放没答话,只把伞往她那边偏了偏。
“下次还要来吗?”时简又问了一句。
陈放侧过脸看了看她,肩膀提起又放下。
“时简,你们家的相处方式很特别,和我想的不一样。”他说。
时简点头:“他们一直就是这样。”
“但我以前的家不是这样的。”陈放的视线闪躲了一下,转过脸不看她。
他不习惯,因为从来没有被任何长辈这样温和地对待过。
在他的主观印象里,父母是刻板严厉,极度自我主义的。
所以当初高建提出要送他去那个所谓的训服学校时,他的亲生母亲以及外公外婆才没有一个人反对。
他被带走的那天凌晨,他们甚至都没有出门看一眼。
但时简的父母却不是这样。
陈放能想到,时简犯了错时,她的父母只会拍拍她的头,装作很严厉地告诉她哪里不对。
“陈放,别想了。”
时简停住,把肩上的手握进手心,打断陈放突然涌上心头的悲观情绪。
“我带你回来是想告诉你,我们也会有自己的家。”她站到他对面,抬起头看他,“会有人尊重你保护你,没有任何理由地偏爱你,你会有可以依靠的后盾。”
“以后我们的家里,妈妈不一定擅长做饭,爸爸也不一定坚强。但我们都是独立的,都有自己做一切决定的权利。”
时简踮起脚拥住他:“所以我会宠着你保护你。”
雨势渐大,雨水细密毫无规律地砸在伞面上,伞下的人也已然乱了心绪,被过去的苦闷和现实的热烈裹挟着。
远处的天际响起一道惊雷。
陈放闭了闭眼,强忍着心中的希冀,望着映在时简眼底的自己,平静地说:“我很闷,也很孤僻,就像刚才在你家里一样,我从来不知道应该怎样回应别人对我的善意。”
“也许时间久了你就会烦……”
“陈放!”时简打断他,眉头紧紧皱起。
陈放握着伞柄的手指逐渐收紧。
两人这样无声地对峙了几分钟,时简又舒展了眉眼,温声对他说:“不要否定你自己,你不闷也不孤僻。”
“你很好,有自己热爱的竞技比赛,还有能够并肩战斗的队友,在赛场上时,你永远都发着光,永远都是熠熠生辉的陈放。”
“你就是最特别的。”时简说。
陈放仍是摇头。
“你等着。”
时简松开他的手,回头在四处寻找着什么。
忽然,她眼前一亮。
“你看,那有个水坑。”时简指向不远处积满了雨水的小坑,问陈放,“大家是不是都会跨过去。”
“嗯。”
“但我不要。”时简摇头,紧扣住陈放的手,用了力,“你要跟紧我哦,我们一起跳进去。”
话落,她突然加快速度向前跑。
“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
“跳!”
快速的奔跑导致伞被风吹翻在地上,水坑不深,但仍有无数水珠溅起。
落在时简和陈放的衣服和手背上。
他们看上去奇怪又狼狈。
引的路人频频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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