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皇子,还是老规矩么?”
刑部侍郎周继轲抱拳问安,见卫然虽神色淡淡,眼底却有抑制不住的杀气溢出,未等那身份尊贵的人言语,就连忙带着他往地底大牢深处走去。
虽是盛夏,常年阴森的大牢里却升起丝丝缕缕的凉气。
周继轲近日都在刑部处理着些稀松平常的案子,已经许久没有下到关押死刑犯的地底,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卫然微转过头,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双目犀利,带着寒彻心扉的凉意。周继轲立马咬紧牙关,不敢再发出一丝一毫的轻微声音来,极力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周继轲放慢了步子,走在卫然身后,轻抬手臂,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怎么一向阴冷的大牢今日竟也添了几分热气,想来是快进入叁伏天的缘故。
不知道今日又要死多少人了。
半刻钟后,顺着仅能一人通行的狭窄过道,两人抵达了大牢最深处。
二叁十间相连的牢房里散发出萧森的阴气,牢房里有人在苦苦哀求着,有人在气势汹汹地破口大骂着,骂人的话无非是皇帝昏庸无能,右相专政,独揽大权云云。
周继轲听着这些骂人的话语,涔涔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衫,他颤颤巍巍地解开了紧锁的铁链,候在一旁,一动也不敢动。
电光火石之际,卫然倏然拔出周继轲身上的佩剑,毫不留情地朝骂得最欢那人头颅砍去,骂人声戛然而止。
还未等那犯人反应过来,霎然间已身首异处。脖子上汩汩往外冒着的温热鲜血令周继轲倒吸一口凉气,那殷红的液体印证着他眼前所见并非虚幻无实。
犯人的鲜血溅了卫然一身,在他墨色的袍子上撒下一片暗色的猩红印记。
“继续开。”
——
卫芷午休转醒时,天色已晚,已然接近黄昏。
她撑着手肘从软塌上坐起来,宫女上前来服侍更衣穿鞋。
卫芷站起来走了几步,发觉身下的红肿好了些,不似午睡前那般磨得她走路难受了。窗外的热风徐徐吹进屋里,卫芷记得明明睡前专门命侍女关了窗子,怎么今日风这样大?
她唤来茯苓将窗户关严实,一名小宫女恭敬地跟在茯苓身后,将晚膳呈了进来,卫芷动了几筷子就没了胃口,心情恹恹,觉得身子疲乏,叫了一杯清神的红茶来,命人撤了桌。
正喝茶的功夫,卫然府里的人给永安阁送了东西来。
“六公主,近段时日天气炎热,叁皇子派人去西域寻了床金丝琉璃席命奴才送来,这席子是由纯金的丝片同琉璃玉块所制。六公主命人将这琉璃席铺在床上,晚上入寐时便会觉得凉爽怡人。”
近日夜晚屋里的冰化得快了许多,卫芷总会被暑气热醒,正愁睡不好觉,皇兄就送来了这么合她心意的礼物。
卫芷眼角弯弯地笑着命人将那金丝琉璃席搬去内殿,赏了送席子来的奴才一锭金子,命那人回去帮她好好谢过叁皇兄。
期间有宫女来通传,五公主卫曦听闻卫芷感染了风热来看望她,现已在殿外等候。
“快请五姐姐进来!”
五公主卫曦乃淑妃所出,是卫然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虽与惠妃所出的卫芷不是亲生姐妹,但惠妃与淑妃在入宫前就已是闺中密友,入宫后,惠妃淑妃两人非但没生间隙,反而相互扶持,相继坐到了妃位。
卫曦比卫芷大一岁,两人从小一同长大,亲密无间。
“听闻六妹妹感染了风热,近日入了伏,理应多注意身子才是!”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来人明眸皓齿,眉清目秀,身着琥珀色月季花圆领宫装,手里握着一把苏绣团扇,扇面上画着精致的花鸟图案。
卫芷先是得了一床金丝琉璃席,又见了好几日未见的姐姐,心情不似之前躁郁,连忙笑盈盈地将人迎了进来。
卫曦见几名侍女正在小心翼翼地往里搬着东西,好奇问道搬的是何物。
“是叁皇子送来的金丝琉璃席。”
茯苓一边给卫曦沏上香浓的红茶一边笑着回答道。
卫曦撇了撇嘴,“叁皇兄刚一回来就先来你这儿了,我这个亲妹妹连他的面儿都还没见着呢,他倒好,先给六妹妹送了这么个贵重的礼物来!若是不说,别人还以为芷儿你才是叁皇兄的亲妹妹哩!”
卫芷倒是不在意这席子价值几何,只觉得片片琉璃与金片交错,在夕照下金光闪闪的,甚是好看。
“五姐姐若是喜欢,我便命人搬到你屋子里便是。”
“算了,皇兄要是知道了,又该斥责我不懂事了,你就自己用着罢!”
卫曦手持团扇坐下,她身边的贴身女使明月朝殿外拍了拍手,外面候着的五六名宫女鱼贯而入,手上端着大大小小的瓷盘。
“五姐姐,这是作何?”
卫曦拿着团扇给卫芷轻轻扇了扇,“前几日大司马的妹妹穆少慈生辰,我受邀去她府上为她庆生。她本也想邀你前去,听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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