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的杏眼中很快凝聚出一滴泪,从眼眶滚落。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越掉越多,最后在少女的脸颊上连成一条银线。
胸毛大汉似乎很乐意看见这样的场景,他一口咬下刀尖上的肉,用力地咀嚼,弄得胡须下厚厚的嘴唇满是油水时才心满意足地吞下去。
他笑道:“男人的肉比女人紧实,更不要说这男人还是皮糙肉厚的车夫,就得多嚼会儿才香。”
宁熙胃里泛着酸水。
周围很快围上来一群男人,这些男人像鬣狗一样流着口水,眼冒绿光。
“放肆!”旁边跟宁熙绑在一块的刘妈妈急急吼道,“知道我们是谁吗?”
“知道,”胸毛大汉舔着沾满油水的刀尖,“镇国公府家的肥羊嘛。”
胸毛大汉身旁一个精瘦的男人附和道:“肥羊落到我们手里,当然就是要宰的咯。”
“你若是敢动我们,会死得很惨。”刘妈妈还在挣扎。
“我们死得惨不惨不知道,但你要是再他妈敢动一下,老子保证你会死得很惨。”
胸毛大汉一巴掌下去,刘妈妈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我们就跟那池鱼一样,池鱼就算游入江河湖海,周围都是天敌,它也会活不下去。”
宁熙脑中突然响起宁婉的话,她憋着泪,咬紧嘴唇,不服气地想,可以的,她一定不会是那条死掉的池鱼。
她还说过要证明给小婉看,所以,现在不要害怕,冷静点,即使遇到任何事,都不要自暴自弃。
眼泪控制不住地啪嗒往下掉,宁熙颤声道:“你们想怎么宰?”
见“肥羊”识趣,胸毛大汉比出一根手指,“一百万两黄金,让镇国公府的人送一百万两黄金来,老子就放你们走。”
“你们敢公然挑衅镇国公府,肯定是有底气在。我很好奇,你们的底气在哪里?”
“底气?”胸毛大汉哈哈大笑,“当然是因为你大家闺秀的身份。”
等他笑完,终于继续慢悠悠解释道:“老子了解宁敬修那个混蛋,他最重名誉了,你猜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千金掉进了男人堆,敢不敢大张旗鼓来救人?国公府千金的清白没了,你猜宁敬修那张老脸还笑不笑得出来?他肯定不会让这个消息传出去,所以只能跟我们在私底下交易。”
宁熙沉下气,虽然还在流泪,但声音已不再颤抖,“既然是交易,那你怎么保证我在这里不会受伤害?”
“老子为什么要保证你不受伤害?留你一条命就是给宁敬修面子。”
宁熙深吸口气道:“看大哥模样,想必混迹江湖已久,江湖规矩自是比我懂得多。”
胸毛壮汉似是来了兴趣,挑着粗眉毛问:“你想说什么?”
宁熙学着慕姑姑给她讲故事的语气缓缓道来,“行走江湖靠的是信义,没有信义,不讲承诺就走不远。我爹爹虽是个重名誉的人,但他拿着一百万两黄金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女儿被人侮辱了,你猜他会怎么做?”
胸毛大汉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说下去。”
“你说你了解我爹爹,那你一定知道,我爹爹视名誉如命,所以,他一定会先杀了我,然后再杀了你们!然后对外界说,是我受辱自尽,他为女报仇,除暴安良。最后,我会有贞洁烈女的牌坊,他也会有好父亲的名声!”
胸毛大汉思忖良久,大声道:“兄弟们听好了,都给我好好招待宁小姐,要是她少了一根毫毛,就把你们剁碎了喂狗!”
他朝刚被自己扇晕的刘妈妈泼了一盆冷水将她浇醒,“来人啊,把这老婆子带去镇国公府,让她把这里发生的事亲口说给宁敬修听!”
他说完看着宁熙狞笑,“小妞儿,这下你满意了不?”
宁熙浑身还在发抖,只得点点头。
她神经紧绷着,总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或许,这帮山匪背后,其实有个更高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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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冷冷高悬深空,月亮的下的人却比月光更冷。
月光照到哪里,哪里就会变冷,仇野的刀砍到哪里,哪里也会变冷。
现在,三尺长的雁翎刀上沾满鲜血,刚喷涌而出的鲜血滚烫得冒热气,可沾在刀上,就只能一点点变凉。
仇野用嘴咬开酒囊,将清澈的烧刀子浇在沾满血的长刀上,再取出一块黑布擦拭刀身。刀上的血必须及时清理,不然刀会生锈。
他擦得很细致,眼睛看着刀身,手握着刀柄,好像他整个人就是一把刀。
脚下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在血液的滋养下,这里的杂草生长得十分茂盛。
又做掉一单。
仇野将长刀收入刀鞘,心里想着要找个干净的地方坐着喝酒。
可一想到喝酒,便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时他端着酒杯的手不小心触碰到的嘴唇。
炙热,柔软。
那种感觉竟然还在。
仇野的手本来冷得像块冰,现在却开始发烫。
刺客的手,本就该是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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