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约莫一刻钟,怀香方才轻声道:“王妃,泡久了您会头晕的,奴婢服侍您起身罢。”
顾璎回过头来,轻轻点头。
等她沐浴回去后,溪月已经带人铺好了床,枕头被子等贴身之物都是从南边家里带来的,卧房里安神的熏香亦是她平日里喜欢的清淡香味。
帐子落下后,顾璎纵然没困意,还是强迫自己快些睡去。
眼下还不是她能放纵自己情绪的时候,明日见太妃才是重头戏。
翌日清晨,顾璎早早起身。她简单用了些清粥小菜,就去梳洗上妆,最后挑了一套衣裳,便带了两个正院服侍的王府丫鬟,还有怀香桃枝出了门。
昨夜桃枝向王府的人打听了太妃的起居时辰,得知太妃辰时会在小佛堂诵经,至巳时方才出来。
为表恭敬,她特意选在差一刻辰时到了太妃的寿春堂。
“奴婢见过王妃。”来接待她的依然是常嬷嬷,她神色恭谨的道:“太妃已经去了小佛堂,您看——”
听了这话,桃枝面上不由露出焦急之色。
昨日是她去向以前共事的姐妹打听了太妃去小佛堂的时辰,没想到竟出了岔子。
“是我来迟了。”顾璎面不改色的微笑道:“我等太妃礼佛结束就是。”
既是太妃已默许她过来,便不会不见她。让她等这一个时辰,不过是要看看她本人的性情、处事罢了。
寻常人家的婆母都要拿捏媳妇,更何况太妃压根看不上她。
顾璎想起陆川行在信中所暗示过的太妃难相处,如今可见一斑。
果然常嬷嬷陪着笑面将引到了堂屋,让人奉上了茶,请顾璎坐下等。
她面前是铺着宝蓝色锦垫的紫檀木牙雕梅花凌寒交椅,锦垫看上去有些厚度,撑过这一个时辰应该不会太难受。顾璎保持着良好的仪态坐下,很快就觉察到似乎暗处有人在看自己。
顾璎告诉自己要沉住气,随即端起茶盏浅浅抿了两口,就保持着一直端正的坐姿。期间她面上并没出现不耐或是急躁,大大方方的去看堂屋里的布置,并不刻意探寻,也不躲闪回避。
在暗处观察她的嬷嬷在心里暗暗点头,去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知了陈太妃。
巳时才到,帘外有脚步声传来,很快便是丫鬟们互相通传“太妃回来了”。
顾璎款款起身,带着人迎了出去。
饶是她尽量让自己尽量松弛些,等候的一个多时辰也让她浑身僵硬酸疼,可她不能露出分毫。
当她候在廊庑下时,看到丫鬟们簇拥着一位身着鸦青色绣缠枝葫芦纹对襟长褙子、样貌端庄雍容的贵妇走来。
“儿媳顾氏拜见太妃。”顾璎落落大方的上前行礼。
陈太妃用审视的目光看向她。
只见她身上穿了藕荷色绣折枝花卉的大袖衫,底下配梨花白的绫裙,颜色雅致又不沉闷;乌发堆成的云鬓插着赤金珍珠的头面,华贵大气的同时,又不失温婉端庄。
至于那张脸,更是令人过目难忘。
她生得瑰姿艳逸,灼若芙蕖,一眼看去并不像世人印象中温婉秀气的江南美人。
“起来罢。”片刻后,陈太妃缓缓开口。
顾璎神色柔顺应下,从容起身。
等进了堂屋,陈太妃在主位落座后,丫鬟引着顾璎在左侧下首座下。
陈太妃四十七岁,因未曾生育过又保养得宜,看上去不过是三十多岁的模样。只是她神色端肃,态度冷淡,看上去不大好相处。
对此顾璎早有心理准备。
豫亲王深得先帝信任,且在当今天子跟前又有拥立之功,在朝中地位超然。相传豫亲王夫妇恩爱,纵然王妃未曾生育,豫亲王也并未纳妾。
在豫亲王故去后,天子允许陈太妃从宗室子弟里挑选一位做嗣子,继承豫亲王这一脉的香火。
陈太妃已经定好了人选,只等过了重孝就替他请封郡王之位。谁知曾是豫亲王心腹的副将说出王爷尚且有骨血流落在外,有信物为证。
陆川行的存在,明晃晃的讽刺了豫亲王夫妇的恩爱情深。
陈太妃不得不忍着恶心接回了陆川行,看着他被封为郡王,即将继承了王府的全部。
故此太妃不喜欢陆川行,更不会喜欢他妻子。
陈太妃先问了两句路上的情形,顾璎小心应对,总算没让她脸色更难看。
“既是你到了京中,原先在南边的习惯要改一改。”陈太妃淡淡的道:“先在府里学规矩,切不可丢了郡王府的脸面。”
顾璎心中微沉,面上却恭顺的应是。
“郡王不是你一人的夫君,更肩负着王府的责任。”她话锋一转,突然道:“他同龄的宗室子弟,皆是有了子嗣。”
幸而有墨松提醒,顾璎此刻还能保持镇定,甚至还分神想了陈太妃的话不全对。
当今天子要比陆川行大上几岁,如今也是膝下空虚。
“我替他选了两个样貌齐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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