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奇迹。”
阮秋的声音在颤抖,“能一直活下去,才是奇迹。”
“那不就成活死人了?那当然是奇迹。”
杨力笑道,“我不知道你猜到了多少,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
阮秋:“可是、我并不害怕。”
“可是我觉得你会害怕。”杨力说道,“你还太小,你还是个小孩子。你这个年纪应该在大学的校园,你该在读书。”
阮秋的泪含在眼眶里。
他说道:“可是、我现在是您的徒弟。”
杨力沉默地看着他。
他依然坐在医院里那张用于坐着输液的椅子上,不远处又有人推着床从外面神情匆匆地赶进来,大厅正对面,还有一家三口笑着从医院里走出去。
“那天,老程和我说,合同本来就是没希望签的。”
杨力突然说道,“但他也给我说,如果我请他去喝酒,他就愿意签下来。”
阮秋愣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然后有些惶恐:“是、是因为我,没签成吗?”
他记得,是杨力阻止了老程。
“别想太多。”
杨力看着阮秋笑了笑,“即便没有你,合同也签不成。”
“更何况,你比我的儿子就大几岁,我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阮秋没有说话。虽然杨力否认了,但阮秋却依然觉得,很有可能是这件事,杨力也惹恼了老程。
他想起郑钧说过的那些话,但是却依然保持了沉默。因为杨力不想让他知道。
“说起杨骁。”杨力像是叹了口气,“他其实,并不是我的孩子。”
他很坦然说道,“他的父母都跑了。”
阮秋的心中逐渐有一个恐惧的想法。这个想法太惊世骇俗,以至于他不敢开口。他慢慢地抬起眼睛,“小刘”刘洋的名字在口齿间转动了片刻,便对上杨力镇定的神情。
杨力肯定了阮秋的想法。
杨骁不是杨力的孩子,是杨力的妻子和杨力的徒弟小刘偷情的产物。
“……你……”
“是的。”杨力说道,“在桥上的那天晚上,我本来打算要死的。”
“挺自私的吧。虽然我把杨骁养到这么大,可是那一刻,我是真的没有一点不舍。”
杨力说道,他很坦然,“我看到他会很痛苦,我会想起出卖我的刘洋,还有阿月。”
阿月是杨力的妻子。
“但是看到你也坐在栏杆上。”杨骁说道,“其实我一开始救你,并不是真的想让你活着。”
“我向你走过去的时候,很想推你一把,把你推入河里,我们一起死好了。”
“但后来我又改变了主意。这样的世界,就该痛苦地活着。”
杨力说道,“这个操蛋的世界,我得看着你,保证你能痛苦地活下去。”
阮秋的嘴角动了一下,他有些想笑但是却笑不出来。即便这其实不好笑,但是阮秋却有一种想笑的冲动。但阮秋也不知道是又是什么冲动阻止了自己。
“你现在还想死吗?”
杨力询问阮秋,像是开玩笑一样,“还想跳河吗?”
阮秋沉默不语。但片刻后,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杨力很轻松地站起身来:“挺好的。”
他转过身,对阮秋说道,“那我们去找一些人来,我立遗嘱吧。”
阮秋没有说话,片刻后他突然感受到有泪滴落在手背上。
他没有告诉杨力。
那个夜晚,他坐在河边的栏杆上,其实并不想死。
阮秋一直不明白,既然从前杨力知道自己得了胃癌,为什么没有提前准备遗嘱,而是一定要在他人的见证下,直到后来面对杨骁愤怒的眼睛,阮秋才明白杨力的用心良苦。
杨力把绝大部分的遗产都留给了阮秋,并且是在诸多医护的见证之下,遗嘱合法有效。
阮秋重新找了地方开店——a大的校园附近,他接回来了阿婆,租了简陋的房子。
很多人都以为阮秋用的是杨力给他的遗产,这些人中自然也包括杨骁。
杨骁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个简单的胃出血居然能带走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转眼之间自家的财产都变成了阮秋的。
杨骁找阮秋闹过,但是阮秋从来都不解释。于是杨骁开始相信街坊邻居口中的无稽之谈,滋生的恨意在日夜之间侵蚀着阮秋,变本加厉地逞着口舌之快。
但阮秋用的是自己挣到的钱。
他没有告诉杨骁,是因为时候还不到。
杨力最终决定把自己的遗产还是留给那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杨骁,他希望阮秋能够保护他。因为他知道自己死后,自己仅有的微薄财产,那些平日从不登门的亲戚便会像虎豹狼豺一样侵吞干净。
“我有个办法。”
阮秋在安静的房间里沉思片刻,最后很镇定地说道,“可以、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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