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子的口水,哎呀。”程子安笑,指着前面的桂花树,道:“我们去歇一歇,将贵子放下来玩。”
桂花树下有几个石墩子,旁边就是出村的正路。平时树下总坐着人说闲话,兴许是农忙时节,夜里空无一人,桂花浓郁的香气,在月光下幽幽散发。
几人上前坐下来,莫贵子嘴里咕噜,扭着身子往地下滑。程子安道:“柱子带着贵子去玩,让草儿姐姐与花儿姐姐歇一阵。”
莫柱子憨厚,程子安说什么就是什么,立刻蹬蹬瞪跑上前,抱着莫贵子去摘低矮处的桂花。兄弟俩你一言我咿呀,说得欢快。
莫草儿与莫花儿与程子安不熟悉,两人垂头坐着,显得很是局促不安。
程子安支开莫柱子后,趁机从怀里掏出了金锞子,上前背着他放到了两人的手中,小声道:“你们快拿好。”
两人拿起金锞子看了又看,她们连银子都极少见到过,何况是做成了精美豆荚的金锞子,一时不知所措,呆在了那里。
程子安道:“柱子没有,只给了你们。你们别害怕多想,快些拿好。”
莫柱子从程子安这里赚了不少钱,以后要是做了他的书童,日子就好过了。
莫草儿与莫花儿是姑娘,世道不公,她们在家中的地位,无论如何都无法与莫柱子比,所以程子安没再给他钱。
莫草儿急了起来,“我不能要,花儿快还给程少爷。”握着金锞子就要上前,莫花儿也听话地蹭地站起身。
程子安手往下压,“你们别推,听我说!”他年纪虽小,却展现出了与他这个年纪不符合的威严,两人怔怔坐了回去。
“这些钱是给你们的私房,以后我有了铜钱,再拿来与你们兑换,这样你们好花出去。这点钱不多,你们可以拿去买根新头绳,买朵头花,买一包想吃的零嘴,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要亏待自己。”
程子安没过过穷日子,他无法真正体会穷人究竟是何滋味。可他知晓幼时的遗憾,以后拥有再多,也无法弥补曾经缺失。
哪怕莫草儿莫花儿以后走运能过上好日子,年少时的贫穷,灰扑扑不见天日的光阴,再也回不来。
若有一丝鲜亮,兴许能给她们余生带来些许的慰藉。
程箴那边的事情还没确定,程子安没法对她们说以后的安排,要是落空,就是白高兴一场。
“钱给了你们,你们怎么花都行。不过,财不外露,你们要保护好自己。我教你们一招,要是平时能赚到些零用,这个钱就能正大光明拿出来花了。有了钱,在家中就有了底气,可以说不。”
程子安还想给她们一些人生建议,最终咽了下去。
彼此的境遇不同,建议不如真金白银的帮助来得实际。
惟愿她们姐妹有了这些微不足道的钱在手,会长出一些勇气。
不敢说对抗这个世道,至少能对抗她们从出生时,就定好的人生路。
莫草儿与莫花儿紧拽着金锞子,一瞬不瞬望着程子安,怔楞感激不安各种情绪交错。嘴唇动着,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月色下的她们,瘦弱而无助,眼角静静有泪滑落,埋首抽动着肩膀,哭都懂事克制,怕引起旁人侧目。
莫柱子带着莫贵子走了过来,程子安迎上前,挡住了他的视线,笑着逗起了莫贵子。
“天色不早了,你们早些回家去吧,我也要回去了。”程子安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声停止,便对莫柱子道。
莫柱子说好,莫草儿上前接过了莫贵子背在身后。程子安与她们扬手道别,她与莫花儿一同默默走在了他身后。
莫名其妙的莫柱子,挠挠头跟了上前。
程子安顿了下,终是没说什么。
她们送他归家,这是她们唯一能做出的报答。
到了程家门前,姐弟四人等到程子安进了院门,莫花儿扶着莫草儿背上的莫贵子,莫柱子跟在最后,结伴离开。
程子安静默片刻,转身进了灯火通明的屋子。
崔素娘听到动静走出来,问道:“谁跟着来了?”
程子安答道:“柱子他们,说是村里有狗,怕我打不过,送我一段路。”
崔素娘说了声柱子倒懂事,招呼程子安去洗漱。
程箴在背后道:“放假也不能尽管着玩耍,记得温习功课,练大字。”
程子安懒洋洋应了,一溜烟进了屋。
接下来程箴出面,替莫花儿找了间织坊,收完稻谷之后,跟着织坊一个姓吴的织娘学手艺。吴娘子是个寡妇,膝下无儿无女,见莫花儿机灵老实,对她还算尽心教导。
莫柱子当了程子安的书童,一个月三百个大钱,四季衣衫,吃在程家,晚上回莫家住。
莫草儿招婿的事情倒没有眉目,莫三郎与毛氏商议过,要再留她几年,慢慢寻摸。
村里的人见到莫家变动,议论了一阵。闲话很快就过去了,收了稻要交租,交秋粮。刚收到的粮食,所剩无几,漫长的冬天即将到来,加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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