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岔,并非想要去青州府玩。这时,他凑上前,神秘兮兮问道:“阿爹,姨夫这次能考中吗?”
程箴失笑,道:“我哪能知晓,还没开始考试呢。”
程子安眨了眨眼,含糊着道:“姨夫说不定进京遇到了贵人,有门道拿到考题,或许姨夫厉害,押中了考题呢。”
科举舞弊的事情并不鲜见,各朝各代对防止舞弊的禁令愈发严格。从起初预防夹带施行的搜身,到后来因“有辱斯文”而停止。
最为常见舞弊,尚是代笔。富裕的州府,出到了上万两两请代笔。朝廷出了旨意,鼓励知情人告发,一旦查明,违反者送回本籍服劳役,永远不得试进,保人亦相同处置。
如今科举的阅卷,除了实施了弥封,即糊名。以防考官认出考生笔迹,加以誊录考卷,防止舞弊。
考生考完最后一堂,避免考生与考官通气,贡院锁院,即考生要在贡院呆到阅完卷放榜时,再出贡院。“注”
权贵弟子有恩荫出仕的途径,若非关系极为亲密,或有极大的利益驱使,谁都不愿意去冒这个险。
程箴脸色一沉,恼怒道:“你小子休得胡说,科举乃是为国取士,怎能将心思打到歪门邪道上去。”
程子安笑嘻嘻道:“权贵家的子弟都无需考科举呢,他们真是生下来就厉害吗?”
程箴微滞,无奈地道:“这些不是你该考虑之事,阿爹对不住你,给不了你恩萌的机会,以后啊,只能靠你自己了。”
程子安思忖了下,认真问道:“阿爹,你真没事吗?”
程箴怔楞住。
自从受伤之后,所有人都在安慰他。真正关心之人小心翼翼,生怕戳到了他的痛处。想要看笑话之人,说话句句带刺,一刀刀往他痛处上扎。
程箴君子惯了,他是男人,是一家之主,天塌下来,他也要站得端正笔直。
程子安是第一个问他,是否真的有事。
程箴当然会难过,走访京城名医治伤的那些天,是他最焦灼难捱的时候。除了夜夜难以入睡,深夜流泪恸哭自己的际遇。
出仕为官并非他的理想,却只有出仕为官,他才能更好的护住家人。
后来,程箴出了明州府,深切体会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朝廷官员倾轧,程箴认识到,清官难为,君子更难为。
既便出了仕,最后只能如闻山长那样,说得好听是不屑同流合污,说得难听就是受到排挤,再不走,就是不知趣,最后落得个贬谪的下场。
渐渐地,程箴沉郁的心情,恢复了大半。
余下的一部分,便是回到明州府时,他要面对的那些风浪。
进城时,程子安替他奚落夏员外,出了口恶气。
村里的村民,如今服服帖帖。
程箴此刻心情大好,程子安聪慧又不失圆滑,他以后说不定,真能大有所为。
“我没事,程家倒不了,还有你呢。”程箴温和无比地道。
程子安暗中松了口气,一本正经道:“阿爹,其实你可以说有事,没关系。说出来就好了,等你好了之后,你可想过,以后要做什么营生?”
程箴愕然,这小子,这般迫不及待,就要替他指派差使了?
“老子的事情,你少管!”程箴愠怒扬手,作势欲揍程子安。
程子安灵活一躲,笑眯眯道:“阿爹,你可不能闲着。好些人说你的才情过人,完全是虚有其表。阿爹,你要证明给他们看,堵住他们的嘴!”
程箴惊讶了下,道:“你让我再去考举人?”
程子安点头,煞有其事道:“阿爹,朝廷关于科举的规定,我都全部看过了。朝廷规定州府不得送解有疾的举人进京科举,却并无规定,有疾的读书人,不能考举人啊!”
程箴愣了楞,程子安说得没错,朝廷并无这样的规定。主要是考秋闱之人,都是为了考中春闱,出仕为官。
程子安道:“阿爹,你再去考一次举人,考中之后,不录名参加春闱就是。三年之后再考,一次次地考,你的举人功名,就能永远保持住,我们家,就能永远免除赋税了!”
程箴说不出什么心情,半晌后无语地道:“你若将这份聪明用在读书上,早就能成大器了。”
权贵坐拥良田千顷,广厦华服,免除赋税徭役,刑法减等,惠及子孙。穷人一无所有,承担了他们免除的重税,徭役。
岂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程家既然生在清水村,休提兼济天下,忧国忧民,先护着村里百姓一二就好。
程子安道:“阿爹,你别想太多,我成不了大器,只能尽力而为。阿爹,你看你礼都收了,总不能光收礼不做事,村里那些穷苦百姓的佃租,就多靠你了哦!”
作者有话说:
注:关于科举的防舞弊措施与惩罚,来自《宋代科举社会》
37 三十七章
◎无◎
程箴未当场回应程子安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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