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莉在来之前,对这位江小姐有许多猜测,她想,能让魏老师在许多年前偷偷带着人在一个爪哇小国领证,甚至藏了那么多年没再提的人,会是遗失的白月光,还是不愿触碰的黑历史?
直到见到眼前这人——
年轻,沉稳,精英风范尽显。
冲动二字似乎与她半点沾不上边,爱情、婚姻之类的字眼更是于她遥不可及。
朱莉心中不禁有些沮丧,她想,是后者吧。
也许当年这位江小姐与沉璧,是出于什么特别的目的而不得不走一段形婚。
她心头开始打鼓,觉得说服对方来帮忙的成功率,变得更渺茫了一些。
果不其然,就在朱莉出声之后,江静影只稍微一抬眸,黝黑的瞳仁如落入寒芒,语气冷淡道:“稍等。”
朱莉只能不报希望地等着,眼看着对方又敲了几分钟的手机,而后还到阳台上打了半小时的电话。
她沮丧地看了看墙上贴着的黑色大钟,绝望地看着那指针离午饭点越来越近——
“刷拉。”
阳台上的透明门再次被拉开,江静影耳侧略微带卷的长发被门外的逆风吹得飞起,她动了动唇,声音还是一贯的冷冽:
“什么时候开始?”
“我暂时请一周假,够吗?”
朱莉愣了愣,很快,她的眼中迸出希望的光芒,从沙发上弹起来,她对江静影用近乎感激的语调说道:“暂时够的!如果您同意的话,最快今晚九点可以安排!”
听见她的话,江静影安静了一会儿,才从喉间溢出一声差点让人捕捉不到的回答:
“嗯。”
……
私人医院内。
江静影隔着透明玻璃看向室内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印象中热烈而张扬的颜色如今被铺天盖地的雪白围绕,终于黯淡了几分。
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阖着的眼皮挡住了那双灵动的眼眸,只依稀能从那氧气面罩雾白的遮挡里辨出,她的模样比起多年前又成熟稍许。
三年来,江静影只隔着无数个屏幕看过这张脸,如今是现实中两人离得最近的一次,只是……
对方却如此虚弱地躺在病床上,透明的氧气罩里呼出的白雾一聚一散,平白让人觉出脆弱来,那人就这么静静躺着,不知外头世事天翻地覆。
朱莉硬着头皮凑到江静影身边,同她说一会儿进入睡眠舱之后的注意事项:
“……潜意识世界非常危险,尤其魏老师的精神力很强,一般人的精神世界至多三重,魏老师的却还未探测出来,因为先前请来的唤醒者至多走到戏弄
江静影还待再看,下颌已被人抬手捏住,因为对方指尖稍稍用力,长指甲便在她的颌下软肉上留了个浅浅的印子,江静影略微吃痛,回头去看——
魏沉璧红唇弯起,张扬如曼珠沙华绽放,直要将人的魂魄也摄走似的。
“瞧哪个小妖精这么入迷,我在你跟前也敢走神……”
不知是否因为在这噪声冲天的酒吧里说话太费嗓子,她的音调里带着点烟熏过一样的沙哑,被声线揉出点余味悠长的性感,江静影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去捕捉她的话语内容。
因为想听清她的话,江静影便任由魏沉璧凑近,气息一重一轻地沾染在自己的唇瓣上。
而后——
江静影的上唇陡然一热。
她被对方的动作又轻又慢地戏弄着,仿如嬉闹,更近似挑-逗。
江静影呼吸一窒,浓而密的睫毛抖了抖。
妖精?
她想,这世间还有人比魏沉璧更像个妖精吗?
对方贴来的温度像是一张细细密密地网,不知不觉中将她整个包裹住,让她不知该往哪儿逃,仿佛上下左右都被禁锢,无路可去。
“咣啷!”一声响,不知附近哪个人手中的玻璃杯没拿稳,干红酒液随着破碎的玻璃渣四溅,弹到了江静影的腿边。
陡然间的动静把她从这短暂的美梦中惊醒。
江静影被魏沉璧拉着往旁边挪了挪,红色的裙摆如浪潮,在她的眼角匆匆掠过。
长吻被打断,江静影猝然回神,看着面前耐心提着裙摆,俯身检查自己有无被方才那些碎片划伤的女人,居高临下看过去的黑眸逐渐恢复清明。
她们……
已经不再相爱了。
算上今年,她与魏沉璧已经离婚三年了。
或许是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太过炽热,或许是这酒吧的氛围使人意乱情迷,以至于她竟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才想起这不过是魏沉璧意识世界里的一场虚构罢了。
“哪个不长眼的,连个杯子都端不稳,你有没有被伤到?”
魏沉璧拧着眉间,眼中露出明显的心疼和恼怒,心疼江静影差点受伤,恼怒旁人这样不小心。
江静影被她眼中的情绪所灼,倏然挪开了自己的目光,清了清嗓子,才道:“没事,我……我去趟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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