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它一拳在墙上凿出了个五尺深的洞!那一下要是在脑门上,就真的成智商盆地了。苏视一阵狂跑,霍严带人上来,长枪一扫,那无头尸绊倒在地,刺啦一声撕破了苏大学士一截衣摆。再差一点就成断袖了!苏大人心惊胆战地抚膺长叹,回头一看,梁落尘还在那修禅,他抓狂道:“快动手啊!那孩子的心头血是这具死尸被造化炼成的关键!”我这辈子一定跟所有姓梁的都有仇!!无头尸一个转身,徒手抓住一个卫兵的肩膀,把他当人矛给投了出去,砸翻了四个人,忽然一滞,像做了一个“低头”的动作。它的胸口露出了一点枪头的尖。霍严善长枪,这一下很准,连苏视都快觉得有用了,谁知一个失神之间,它就把霍廷尉掐住脖子按在了地上,烟石狂溅!接着拳头就跟暴雨一般降下。苏视抓起刚才林恒远用过的重剑,运足真气一剑砍在那精钢铁骨似的手臂上,竟然砍不动!!无怪造化造的都是邪魔!他那一剑却好像激怒了这怪物,一勒他,两个人戳在了一起,这下子刚好——霍严和苏视同时出手,四只手按住了它的臂膀,肌肉都拼命地绷紧着,如满月大弓,霍严也终于留出了一点喘息之气。他艰难问:“苏大人,这怎么封印?”“…………”苏视痛苦道,“我不知道——梁!潮!!”梁落尘手腕剧烈地颤抖着,耳边那催促像一把刀割在耳膜上。他一时间觉得自己好似都不在世上了,然而双脚着地,风和夜都是那么冷。“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呜哇哇……”小十五窝在他娘怀里,似乎是感觉到四周涌动的肃杀之气,哭的声嘶力竭。徐娘半老的德妃吓得花容失色,一双眼眸泪水滚滚而坠:“落尘,落尘——我何曾苛待过你?你忘了吗?你母妃走那天上元节宫宴,你酩酊大醉,抓着我的袖子泪眼朦胧地喊娘,我当时就觉得这孩子多可怜啊,连他娘亲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落尘,你想要这天下,你就拿去好了!求你放我们母子一条生路!你弟弟他才五岁啊!——你杀了我吧,你别杀他!”不懂事的孩子“呜呜呜哇哇哇——”的哭声狠狠地搅进梁落尘肺腑里,刹那间他甚至想调转剑刃,一刀自戕!可是不行,一死了之绝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死了,一切都完了,但那无头尸就会平息怨怼吗?一切就能回到最初吗?河清海晏,究竟是一场骗局还是一场真实存在过的梦?“刺啦刺啦——”苏视惊悚地缩紧瞳孔,那无头尸的脖口里居然“铁树开花”似的窜出了一个巨大的虫头!那一对口器差点没把霍廷尉和苏大人给吓得当场羽化而登仙——不等他们飞升,这一圈尖牙就嗖的探了过来,好像迫不及待要对这两位俊男辣口摧花!
苏视崩溃了:“我知道的虫子都是食草的啊!!”霍严:“一,……”“报数也没用的!人家是文盲听不懂你指挥!”“二,三——”“啪——”霍严脚下重重一跺,那把重剑被真气催起,在半空中剑柄又被霍严的膝盖往前狠狠一掼,这位廷尉长真不愧是多年习武之人,那力气大到一瞬间空间都有些颤抖,近在咫尺的苏视觉得自己的膝盖都发出行将碾碎的一声脆响!然后那剑却不是刺击,而是从下往上,生生地把那虫头削掉了一大半!绿色的粘液顿时“维摩诘讲经散花啦啦下”,那玩意手顿时就一松,两人得以挣脱钳制,默契地分向而逃,跑得比被狗撵还快!苏视一脸芬芳地道:“谢谢你啊霍将军!!不愧是力拔山兮气盖世!”霍严:“——姓苏的你能不能不说句好话!?”“啪。”梁落尘的手被一个人握住。那手胖乎乎的,手背已经有了暗斑——是王右相。“我们修身,从来都讲究一个‘恕’字,恕就是仁爱,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王大人声音淡淡的,那种腔调让梁落尘觉得异常耳熟,他很快就想起来了——这是王大人先前上朝时,对梁晏启奏的语气,“但你很快会发现,如果真的恪守成规,只能是寸步难行,想要行之远道,恕之者不为一人,而为天下人。个人如若不能超过一身之限,就永远困囿于方寸,无谈建功立业,就连立身都是个笑话。世事繁芜,难在收放自如。”梁落尘茫然地看着他,渐渐的,就像从水里刚捞起来,想起一起下水的伙伴是怎么死的一样惊恐又清醒。“王爷放的太多了,从今往后,还是收着些比较好。”王右相道,“臣本想年下致仕,如今看来还需迁延几年,总得先把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抽剥明白了,服完国丧,再看着新帝独当一面。”梁落尘不断颤抖的手忽然就不抖了。“动手吧,吾皇。”“砰!!”霍严被揪着领子按在了地上,脸上着了一拳,眼珠子差点飞出去!一声女子撕心裂肺的惨叫自角落拔地而起,盘旋几圈,又似一把利剑,就从无头尸的腔子上哗然扎了下去。就像突然打了一道定身符,那东西筋骨尽露的拳头在离霍将军的脸还有一厘时,停了下来。苏视一脚把那东西从霍严身上踢下去,抬头一看,只见角落里血气弥漫,一高瘦一矮胖的身影有些讽刺地站在一起。——胖墩墩的王右相伸出手,似乎想扶梁落尘,但他站的很直,脊背像退火的冷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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