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以“你”为主角,一切都围绕着“你”来叙述。而“我”也时刻在“你”身边,对“你”的事情了如掌纹。这应当是一篇比较成熟的作品,情节在“我”和“你”对话中,逐步呈现出来,人生、生活还有人情,都描写得那样惟妙惟肖。一杯柚子茶象征着什么呢?我想应该就是人生、生活和人情吧!有酸有甜,有滋有味。“我们也该走了,柚子茶刚好还够倒两杯,喝了吧,喝了,我们就回去。”这种结尾其实就是对人生的一个寓意。此作以详细为特色,沉稳的叙述为底蕴,此类作品难得一见。坐在木制高脚凳上,看楼下人来人往,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对面的一个女孩,推开了一扇木漆窗,看看天,看看楼下,又看看我们。柚子茶上来了,远远的,就能闻到柚子香甜的味道。老板把茶壶放我面前,在边上放了一个玻璃茶杯,我说要两个杯子,他反问我,要两个?我说要两个。他转身又去拿了一个。难道他没看到你!太过分了!
我往两个杯子里都斟了茶,把其中一杯端到了你手边,靠近你无名指的位置。你没动它,仍旧用你的五根手指敲击着桌面,仿佛五个无休止的琴键。我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真烫。
你不想说点什么?你的脑袋沿着一条看不见的弧线摇晃了下,看来你真的不想说什么,三天前你就这样:摇摇头,晃晃脖子,叹口气。
你的脑袋向着墙壁偏转,在那里贴着几张七寸照,照片里是一个女人,穿着波西米亚风格的衣服,烫着卷发,戴着白色的大耳环,脸大都微微侧向左边或者右边,背景基本上是风景区:丽江、青海、九寨沟照片贴成一条上升的斜线,你的脑袋跟着它们慢慢上仰,直到那张在丽江拍的照片,不再移动。你的手边,茶杯里一缕淡淡的水汽散尽。
有风吹来,吹动了你袖子上的那朵小白花,那是三天前,他们给你带上的。你木木地坐在竹椅上,任由他们为你披上白衬衫,戴上孝子帽。
他们让你端着遗像坐到副驾驶座上,你深陷在座椅里,背没有靠下去,笔直地挺着,遗像在你怀中,你双手护着它两边的框。你跟遗像一样,一直都在看前方。车开动了,你的瞳孔里交替出现隧道、斑马线、过往车辆,还有稀稀落落的行人。车厢里很安静,只有阿妈和舅舅在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在他们后面坐着阿姨、叔叔、小弟和其他几个舅舅,他们都靠在座椅上,或看手机,或看窗外,或什么都不看,就闭着眼睛。在车的最后排,坐着表哥和隔壁的阿天叔,他们不时从一个红色的塑料袋里拿出一个鞭炮来放,用香烟点着,一甩手抛到车外,先是“嘭”地一声窜上半空,接着“啪”地炸开。炸开的鞭炮花顺着风,吹进打开的车窗里,有些落在遗像上的,你就捻起来丢到窗外。窗外的天仍旧阴着,但那些乌云已经慢慢散开了,丝丝缕缕的湛蓝色正一点一点露出来。
出了镇,是漫无边际的田野,绿油油的一片,有三两只白鹭在上面低低地飞着。在切割田野的田埂上,一个扛着锄头的老人,正站着抽烟。他脚下的秧苗是你上月回家时插下的,四月里雨水又足,已经长高了不少。如今,它们挺立着,像一群士兵,看着这辆车头挽着黑绸花的面包车擦身而过。还有一两个稻草人,戴着斗笠,斜斜地站着,它们也在看着你们。路似乎没有尽头,灰白的线条一直在延伸,延伸你的上眼睛快合上了,司机轻轻地说,别睡着,你说没睡,又重新坐好。
司机打开了收音机,调了下频率,一些杂音响起,过了一会儿,清晰了,是张学友的声音,他在唱她来听我的演唱会,有掌声,应该是现场版。司机说,唱得真好,你说是蛮好的。他又问你现在在哪里工作,你说在温州,他说温州啊,做什么呢,你说帮人家写写东西,他说蛮好,蛮好。你没再接他的话。
左前方出现了加油站,司机调转车头,开了进去。车停了,阿妈他们也都下了车,有人去上厕所,有人走到不远处的空地上抽烟。小弟跟表哥在一起,他们蹲着,摘地上的幸运草,小弟跟他说,四叶的幸运草很难找,表哥说不信,连摘了好几棵,数了叶子,没有四叶的。
舅舅和阿妈先上了车,坐到了你后面。阿妈又继续说起停车时没有说完的话题。
“阿爸是有福气的,早上出来天还是阴的,现在倒放出太阳了。”
“是啊,是蛮有福气的,我去看他,他脑子还是拎清的,还叫我早点歇了,勿要再干了。”
“脑子的确很灵清,我跟他说,看到阿和结了婚再走吧,他说,看勿到了。”
“活了八十几了,也算半个神仙了。”
“说来真是奇怪,他走的那一晚上,两只手老是合起来拜,勿晓得拜什么。”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阿爸可能是想自己走得宽松些吧。”
“但他勿信佛的,一辈子也没见他进过几回佛堂,只是有一年阿和发了烧,老是退勿掉,才到五雷大帝庙烧了一柱香。”
“这你就勿晓得了,有些人心里是有佛的,只是勿想拜。”
“有点道理。我寻先生看了,说下个礼拜天是个好日子,到时候,我想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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