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眼睛看了母亲一眼,她正低着头若无其事地用餐刀划拉着盘子里的煎蛋。
但是米白色的长桌布下,她的脚趾已经掀起了我的裤脚,指甲一次次擦过我的小腿皮肤和毛发。
我甚至都不需要掀起桌布确认,就知道她脚腕上挂着一串她和父亲“热恋”时父亲送她的紫水晶脚链,且她的脚趾甲涂了红色指甲油,而她此刻的小动作距离被黎夫人发现只有十厘米。
她的欲望躁动着,她的恶意叫嚣着,我知道此时她的心跳加速了。
她喜欢偷情的感觉。这会让她感到愉悦,刺激,和满足。
“成败在此一举,可不要大意了。”黎夫人突然说。
机会当然只有一次。因为颜家不会允许你再做第二次尝试。
母亲还不消停。
“当然。”我稍稍挪开了自己的腿,轻踢了母亲一下以示警告,但我没有抬头。余光里,黎夫人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晚上我不会在家吃饭。”她又说,最后喝了一口牛奶,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又接过管家手里温热的湿毛巾,优雅地一根一根手指擦干净手,起身离开了。
真正的主角走了,母亲也没有了“偷情”的兴致。
我们两人各自低着头,在一种诡异的沉默中吃完了早餐。
有一日,母亲忽的做贼似的半夜溜进我的房间,心神不宁地冲我说道:“阿聿,我怀孕了。”
说起来也讽刺的很,母亲当时是想着父亲给我起的名字。她叫朱颜,父亲叫颜聿,我就叫做颜逢聿。平时叫着昵称,一个大阿聿,一个小阿聿。我是否还得庆幸当时黎夫人等人听到我的名字没有嘲笑我呢?
我闻言也有些许慌了。饶是冷静早熟的性格,当时不过十三四岁,自己都还没完全活明白,对另一个生命的到来更是不知所措了。
我正琢磨着如何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把孩子打掉,母亲突然开口:“我想把他生下来。”
我眼皮一跳,霎时哑然。脑子里想大吼:你疯了!到了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看着母亲那张面上又纠结又无奈的脸,我早该注意到她眼里的狡黠。
在我发愣时,母亲又忽然绽开一个笑容:“逗你的。”
我眉心一蹙,脑中涌上一股恼怒,却一下子被母亲下一句话浇了个透顶。
“阿聿,我好像喜欢上你了。”她说。
岁月好像没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她似乎还是当年那个带着青春意气的十六岁少女。
但我知道,她已经疯了。彻底疯了。
同样的对话,或许在十几年前亳山的某个地方也发生过一次。
是什么让她疯了呢?我当时却没来得及思考,因为她早已在我愣神时把我剥得一干二净。
于是又是一个罪恶的夜晚。
我每每事后想起来总是想不明白我当时为什么不反抗。
我现在明白了。
可能因为那时我也早已经疯了吧。
有段时间她迷恋上了角色扮演。
“阿聿,黎夫人就在隔壁”她低声细喘着,刚到嘴边的呻吟被刻意压了回去,变成一声细小的嘤咛。
“她听不见的。”我漫不经心地应和着。她当然听不见了,她可不住在隔壁。
“可,可是阿聿,我们这样是不对的”她半眯着眼睛,脸颊泛着红晕。
“有什么不对的?两情相悦而已。”我一改往日不变的冷淡,按照她的要求努力模仿他的表情。
我知道我可能模仿的不是很像,毕竟我也不可能知道他在床上什么样。但我看她现在的样子,似乎也是没精力关注这些了。
“阿聿阿聿你不能为了我背叛黎夫人”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她似乎格外喜欢这种绿茶语录。想必这可能是她一直想当着他们的面说的话吧。
“可我不喜欢她,我只喜欢你。”我知道她想听什么。
“啊阿聿”
结束之后,我沉默着坐在床头。
她无力地缓缓给自己披上真丝睡袍,从睡袍口袋里摸出来一包已经拆封的万宝路,两根纤长的手指一夹,纤细的手腕一挑,抽出一根,腕子搭在我的肩膀上,伸到我嘴边。
我对上她的视线,懂了。于是我顺从地分开唇瓣,叼上那只烟。
烟草没有点燃,可屋内却好像已经飘起了烟雾,模糊了我的脸。
“太像了太像了。阿聿,你就是阿聿。”
她呢喃着,眼神比月光在丝绸上荡漾起的波光还要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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