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庸破敌的计策其实说起来很简单。对于萧干的本领和兵力,他不清楚,但是辽军也不是没有弱点。他们的弱点不在于野外兵力比宋军少,也不在于是背水与宋军交战,而恰恰是在他们的大后方。萧干带走了几乎全部的兵马,留给耶律大石的只有五千人不到。这五千人,要顾及燕京的四面城墙和外围防御。真正能迅速集中起来作战的兵力,绝不超过三千。如果宋军能想通这一点,用一支主力拖住萧干,然后引一支精锐兵马混进燕京城内,再用另外一支主力里应外合,拿下燕京不成问题。只要拿下了城池,那么萧干在卢沟河边的四万大军便进退失据。如果他们攻城,宋军可以据险力战,再不济的军队有了城墙的依护,战斗力也陡然提升了一个档次。况且居庸关内只有萧干一支孤军,只要五万宋军能坚持到援军抵达,战局将立解。如果萧干聪明的话,应该懂得攻城为下这个道理,他不去攻城的话就只能退守居庸关,宋军也可以旁敲侧击,骚扰他们,说不定顺势也能把居庸关也抢夺下来。到那个时候,燕云六州不仅有望收复,还能彻底地将辽军赶回大漠去吃草。这一招叫做釜底抽薪。杨庸已经喝红了脸,手里端着酒杯,嘴里嚼着羊肉,慢条斯理地将这条计策说了出来。郭药师的酒杯停在嘴前,看了看桌面上摆得琳琅满目的盘子和杯子,又看了看杨庸那张似醉非醉的笑脸,心里暗道:“好毒的计策。”萧曼却是紧张了起来,杨庸这么做,对于萧干来说那就是置之死地。一旦成功,四万辽军将死无葬身之地。杨庸脸上笑着,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明日就将此计说与恩相。”郭药师脸上泛起了红光,杨庸说的没错,这条计策如果成功,那便是天大的一件功劳。这混进城打头阵是重中之重,他是铁了心要去搏一把,丝毫没有考虑到此计的弊端,或者说,他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难题。杨庸出的是个好主意,他在南京呆了三个月,虽然每日被困在行宫之中,但对于南京城里各方势力也有了个大概了解。耶律大石太放心萧干,把几乎全部兵马都交到了他的手里,这说明他也不是全为自己着想,也懂得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而萧干甘心情愿地前线搏杀,任凭耶律大石在后院放火,那是因为耶律大石从来不怠慢城外大军,一应物资粮草供应充足,让前线将士打起仗来没有顾虑。
这样一个临时组建起来的联盟,看上去一盘散沙处处漏洞。但实际上却不然,刘延庆在萧干面前吃瘪吃了一个多月就是很好的证明。而一路凯歌高奏的宋军,反倒是骄横跋扈,不可一世。这一战杨庸只说出了最好的情况,而没有说出最差的结局。那就是郭药师领五百精锐混进南京城内,耶律大石聚齐三千士卒和郭药师玩猫捉老鼠的巷战,打了半天,结果城外没有宋军接应攻城。最终郭药师在城里吃不住,退了出来。然后这边城池没有打下来,那边刘延庆大军又少了一半,萧干以实击虚,一战大破刘延庆。宋军溃退,辽军一路披靡,说不定连岐沟关又被他打下来了。同样的战略,两种不同的结果。最重要的,其实不是城里的郭药师,而是谁去接应他。这个人一定要有胆略,敢于顶住城防的压力,敢于和辽军在城内决战。而且还要迅速地夺下四个城门,再巩固城防阵地,抵挡萧干的反扑。“宋军之中,有这个人吗?”杨庸在回去的路上问萧曼。萧曼侧头看着杨庸,沉吟半晌,才道:“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宋人还是辽人。说你是辽人,你帮宋军出的战策足以致辽军于死地。说你是宋人,你又出了这么个馊主意。”“也不全是馊主意。”杨庸解释道:“宋军中也不是全无人才。刘延庆是大将,只可惜他要坐镇中军。王渊也久经沙场,但他在右军,赶不回来。还有刘光世,正是左军统帅,打南京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他本人倒是没什么打仗的天赋,但他知人善用,手底下有一批极能打的人。如果他不刚愎自用的话,南京城还是能打下来的。我只是替他们参赞参赞,我的计策可能有漏洞,但具体怎么做,那不是我cao心的。”“说起来,刘光世还是你的恩人呢!”萧曼道。杨庸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挂在树梢上的月牙,“是啊!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早就死在了深山里,明天我就去看看这位恩公。”忽然又想起有半年多没有回去看父母双亲了,杨庸心里明明知道那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但他心里总有些隐隐的黯淡。想着等这一阵子过了之后,他得把二老接到汴梁去享享福。耶律大石送了他五十两赤金,换成铜钱,他一辈子也花不完。“说来说去,你还是帮了宋军的大忙。”萧曼哪里知道杨庸在想些什么,只是在考虑宋辽双方的战局。杨庸注视着他,“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我必须要有个立场。我从来就不想自己是大辽的皇帝,也压根没想过自己是辽人。除了你,我对大辽没有任何感情。你说我是辽人,就凭我身上的玉坠?假如那块玉坠是我父亲拾来送给我把玩的,你们不是玩了个大乌龙么?反过来说,金军兵迫居庸关,你父亲就算守住了刘延庆,他能守得住完颜阿骨打的十万铁骑?南京城早就是瓮中之鳖,只是看金宋两家谁先取到手而已。凭耶律大石和你父亲两个人死守,整个大辽却在漠北疲于奔命,这是长久之计么?你父亲难道不知道这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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