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时是寒冬腊月,回时是三伏酷暑。时隔八个月之后,杨庸再一次踏上了独龙山的山间小径。这八个月对于他来说,犹如南柯一梦。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穷酸书生,到大辽的皇子、皇帝,再到大宋的地方父母。这其中的种种便如同传奇一般,令人匪夷所思。走在青山绿水间,杨庸信马由缰,看着那熟悉的不熟悉的深夏山景。萧慕容与他共乘一骑,两人同握马缰,一路笑语。杨庸父母乐得合不拢嘴,直赞萧慕容长得天姿国色,是个大美人儿。杨庸教萧慕容按照汉人的礼节拜过双亲,喊过爹娘,又在二老的祝福声中,拜过天地,就算补过了成亲的仪礼。杨庸牵过萧慕容的手,说道:“今日你我拜堂成亲,没有媒人,没有聘礼,连八字都没有对,也着实委屈你了。”萧慕容笑道:“与你从北到南,千里迢迢都走过来了,我又岂会在乎那些繁文缛节。今日也算是便宜了你,来日得补上一个配得上我的婚礼。”“那是自然。”杨庸点头应道,“我们回去就办。”萧慕容只是不允,说道:“我与你的事,暂时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吧。茜儿和柳儿也还罢了,若是让梁姑娘知道了,你可就难堪了。这件事你就依我,时候到了,我自会告知与她。”杨庸想想也是,以梁红玉的脾气,还真够他喝一壶的。“看你们,尽顾聊了!”杨母笑呵呵地打断了两人,“庸儿,你媳妇儿叫甚名,哪里人氏啊?”杨庸“哦”了一声,正待回答,不料萧慕容抢在前面,恭敬地答道:“母亲,我祖籍是燕京人氏,目下客居汴梁。我姓竹名素,母亲可唤我做素儿。”“这名好,这名好。”杨母满面堆笑,从手腕上摘了下一只翡翠手镯,“素儿啊,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杨家六代单传,我和你爹可盼着抱孙子呢。”“娘!”杨庸见新老两个妇人你一句,我一句,他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赶紧打断,说道:“娘,我回来也有些事要办,我们先说正事吧。”“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杨母问道。杨庸开门见山,说道:“大概在二十多年前,爹送了我一块玉坠,那坠子上雕着一只麒麟,这事爹还记得吧。”杨父正端坐喝茶,听了杨庸这么问,脸色变了一变,沉吟道:“确有此事。”杨庸又问:“那爹是怎么得来的那块玉坠的?”
“捡的!”杨父斩钉截铁,脸色忽然变得铁青,“你问这做什么!”“爹!”杨庸见父亲生气,连忙陪不是,“我就是想知道那块玉坠的来历。”萧慕容在身后拉了拉他的手,也说道:“是这样的,爹,那块玉坠对我们很重要,还请爹告诉我们那玉坠是从何而来。”杨父叹了口气,却不说话。杨母拉着萧慕容起身,转头对杨父说道:“既然他们想知道,你又何苦隐瞒。”言毕又拉起杨庸,“娘带你们去个地方,去了你们自然就知道了。”杨母说完便出门在前引路,杨庸和萧慕容对视一眼,起身紧随其后。三人出了草庐,往后山行了不到一里,到了一处谷内。这地方杨庸小时候常常来玩,记忆中这谷内曾种了许多鲜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便荒了,草长之后,他也没有再来过。杨母寻了一条小路,径直下到谷底,将两人带到一座土坟前。那坟茔没有墓碑,虽是立在荒草之中,却打扫地异常干净,上面还堆了几把新土,看来至多几天前还有人来拜祭打扫过。这独龙山里人烟稀少,除了二老,还会有谁来拜这荒坟?这座无碑之墓杨庸一点也想不起来,问道:“这是谁的坟堆?”杨母长叹一声,说道:“便是你的母姨。”“母姨?”杨庸奇道:“我何时还有个母姨?怎么从来不曾听说过。”杨母道:“你母姨死得早,在你出生的那年就过世了。那块玉坠,便是你母姨从辽国带来的。”杨庸吃了一惊,萧慕容也疑惑起来,问道:“母亲,那你是”、“不错!”杨母不否认地说道:“我是辽人,庸儿的父亲也是辽人。那一年,我嫁给了庸儿的父亲,而庸儿的母姨,却被选去了行宫。后来,她怀上了大辽皇帝的孩子,结果却不但没受宠,反而被人狠心地赶了出来。我们把她带出了大辽,迁到了这独龙山上。可没过多久,庸儿的母姨便染了疾病过世了,她过世后不久,刚满百日的孩子也夭折了。我们把这对可怜的母子合葬在了一处,便是眼前这座孤坟了。那块玉坠,就是孩子父亲留下的信物。我看还值几个钱,便没舍得葬,留下给你把玩。”“原来如此。”杨庸只觉得听了一场天书,但心里却释然了。原来他家里还有这许许多多他不知道的事情。可是为什么提起这块玉坠,父亲会如此大动肝火呢?萧慕容听完也觉得释然了,但细细一想,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只是一时半会参不透究竟,不知从哪里说起。可毕竟事情总算有了个答案,总比胡乱猜测要好上许多。杨庸了却了一块心病,证明自己并不是耶律延禧的儿子,心情也没来由地畅快了许多。他和萧慕容一同邀请二老下山,去新房里住下享享清福。可是二老在独龙山上生活了半辈子,哪都不愿去。又听说杨庸要远走千里做官,就更不愿去独住一座那么大的宅子了。杨庸没有办法,只好留了些钱银。又与萧慕容在山上住了一晚,陪二老好好地吃了一顿饭,第二天起早,赶回了西郊的新屋。一路上杨庸还在担心怎么和梁红玉交代他和萧慕容在外留宿的事情,不料梁红玉比他们回来地还要晚。因为时近七月半,按照风俗,这时应该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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