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头的是牛婶,人如其名,是白毛村最倔的女人。只见牛婶率先反驳道:“你跑那么老远去做生意,谁知道能不能成功,到时候把我们的本钱都赔光了怎么办?那可都是我们省吃俭用存下来的钱,不能让你拿去做这么冒险的事。”白桦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知道你们不放心这笔钱的安危,我很理解。但现如今在杨家村摆摊卖盒饭的收益实在有限,如果均分给全村这么多口人,每个人分到的就少得可怜了。承包婚丧嫁娶的宴席的活计,也不是天天有的。”“卖盒饭利润太低,办酒席机会太少,我们村现在的两项承包的两项活计,都不是长久之计。想要更长远的发展,开一个实体门店是一次值得冒险的尝试。”白桦说得很委婉,并没有说得很强硬。毕竟谁也没有把握,做某件事一定就能成功,更何况是创业这种需要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的事情,更是谁都说不准最终结局。但白桦之所以坚持要开店,还是因为白毛村现在的困局。试一试,不一定有好的出路,而不试一试,惨淡的未来却可以预见得到。走与不走两条路,一条是通往未知,一条则是通往既定的悲惨收场。两害相较取其轻,白桦当然知道要走哪条路。但白桦依旧无法说服所有人都相信她,白桦向一旁望去,支持她和反对她的人正吵得不可开交。“我看这就是胡闹,白桦这个黄毛丫头异想天开。今天才吃几个菜呀,是不是喝酒喝多了,做上了当大老板的美梦了?”“就是说啊,拿着我们大家的钱去冒险,赢了是她白桦的功劳,输了是我们全村人买单。这对我来讲,有什么好处吗?”牛婶和马婶两人一唱一和,一时摇摆不定的村民们很多听信了牛婶和马婶的话,也跟着牛婶和马婶一起斥责白桦的鲁莽冒进。“我们能从天灾和饥荒中缓过来,过上吃得饱的生活,不全靠人家白桦一个小姑娘掏心掏肺地出力吗?人家把力全出了,到了你出钱的时候反倒舍不得了?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嚼舌根嚼得那么痛快,也不怕闪着舌头。”李婶是个直肠子,最看不惯这些趋利避害的鼠辈之流,狠狠地羞辱了牛婶和马婶二人。“大家不妨跟我一起来回忆一下,白姑娘这些年来,是不是一直向着我们,在每一次危机面前挺身而出?白姑娘从没有做过一件害人的事,我们为什么要不相信她呢?眼下除了白姑娘提出的这个主意,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温婶是个温柔的人,循循善诱地对众人晓以利弊,让村民们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几个墙头草一般的村民,觉得牛婶马婶说得有道理,温婶和李婶说得也不赖,似乎两方的说法都能说得通,一时不知道该听谁的。以牛婶和马婶为首的反对方和以温婶和李婶为首的支持方,双方自发形成了两个队伍。不知道是谁先推搡了对方的人一把,双方开始怒目相向,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
默默看着这一场闹剧发生的白桦,心里头酸溜溜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酸。从张大宝的恶意构陷开始,整个白毛村里似乎总有那么一小拨人,永远在猜忌她、怀疑她,以最深的恶意抵触白桦的一切行为。哪怕白桦是出于好意,哪怕白桦没有做过一件恶事。就因为白桦心地纯良,被人从骨子里看不起,觉得白桦软弱可欺。因为善良而被人折辱,是件多么可悲的事情。白桦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却感觉到手指在不可控制地颤抖。一滴热泪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人群却只关注这场闹剧的胜负,从始至终,没有人注意到白桦的落寞。“一帮乌合之众。”白桦嘴角轻嗤道,却被淹没在喧闹的人声之中。白桦见状,只是轻轻扯了下嘴角,微微低头,擦干了眼角的泪。再抬起头时,目光中不再有眼泪,只剩下做出某种选择后的坚定。既然有人一直不相信她,那么正好来帮助她来做个筛选。白桦不愿以后再付出一厢情愿的善意,她的善意要留给值得的人,而不是被一帮不值得的人无情地消耗。白桦用方才打饭用的锅勺,重重地在墙上敲了三下。白桦用力很猛,敲得墙体都在晃动,无数墙灰因为白桦的拍打而落下,直呛得村民们咳嗽个不停。村民们这才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想起了提出想法的白桦。等到喧闹的人群再次抬眼看她,白桦才道:“既然你们做不出决定,我有办法。”白桦轻轻勾起了嘴角,笑道:“我有些乏了,咱们速战速决。”【注释1】擦丝:指把东西削成丝,各地方言不同,有的地方也读作歘(chua,三声)丝。 酸辣黄瓜条听了白桦的话, 众人皆有些愣住。从前白桦习惯了笑脸迎人,突然冷漠的样子让村民们都有些陌生。方才还在争执的村民们不约而同地停住了,他们都有些好奇, 白桦的葫芦里, 究竟是卖得什么药。白桦也没卖关子, 直接了当道:“我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 你们自己选, 是要跟着我一块开店, 还是把你们投资在我这里的钱连本带利地拿回去。限时一个时辰过来找我, 过时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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