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和姜砚池,一人一马,马背上托着简单的行李,慢悠悠地前进着。他们寻找着吴庸留下来的印记,一路追随。是的,吴庸特意留了标记。毕竟大部队不能直走官道,不会总留下车辙印、马蹄印。他们若是沿途遇到村落、乡镇,或是躲进山林,就只能靠着专门的符号留下线索。正如姜砚池认定吴庸是聪明人一样,吴庸也知道万年公主和二十一郎也都是极聪明的人。就算双方没有事前约定好,也能有相当的“默契”。吴庸更是相信,自己留下来的印记,一定能够被小公主他们发现,并能够理解其中的意思。而沈婳、姜砚池呢,也确实发现了,并真的一路按图索骥,追着大部队而去。两人一边走、一边找,离开了仓州,通过了散关,开始踏入西南。除了关中,也就开始慢慢有了连绵不绝的群山。此时已经是六月,正是盛夏酷暑。周围的环境早已变得草木葳蕤,树荫森森。沈婳还在路边发现了一些比较有西南特色的花草、树木等植被。附近的百姓口音也有了明显的变化。路过某些村镇的时候,偶遇当地的百姓,沈婳还能听到熟悉的“劳资蜀道山”。“应该进入利州了。”沈婳有后世的地理知识,空间里还有从兵部搜罗的全国各地的舆图。古今对照一下,沈婳大致就明白了他们所处的位置。“嗯!”确实到了利州地界。姜砚池在军中历练的时候,有位中郎将就是利州人士。他熟悉此地的方言。只是——姜砚池还是没有去询问沈婳一个冷宫长大的公主,为什么能够知道这么多外面的事儿。单单凭地貌植被、当地口音,就能辨认出此地为何地?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神仙手段?神仙弟子也确有其事?姜砚池是不信的,他只知道,小公主确实与众不同,她总能给人惊喜。而且,姜砚池有预感,就算自己开口询问,也未必能够从小公主口中得到答案。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也有。姜砚池不会宽以待己、严以待人,更不会因为这种没必要的问题而跟小公主发生不快。与其纠结小公主是怎么知道的,还不如谈论个更为要紧的话题:“冯龟年虽然尊元安为上皇,并听令京城的沈继,但他还是忠于元安的。”姜砚池重新把话题拉了回来,元安中风了,半边身子麻痹,但他还能说话。元安知道自己这个“太上皇”无法更改,便也只能认命。不过,他坚持要去蜀京。之前是为了逃难,而这一次,则是因为“一山不容二虎”。京城已经有了沈继这么一个新君,元安作为太上皇若是回到京城,就再也无法享受那种君临天下的无上权力。若是去了蜀京,那他就是唯一的主宰。上皇又如何?没有皇帝,太上皇就是皇帝。且,大盛已经乱了,阿史那雄虽然没能篡位成功,但他打开了乱世开启的序幕。各地的节度使都在蠢蠢欲动,有些偏远地方的节度使,或许已经自立为王。在古代,交通不便,信息不通畅。太平盛世的时候,都有可能出现地方上已经反了好几年,朝廷却不知道的情况。更何况是现在这样的乱世?天下动乱,群雄并起,他们有了地盘后,就会扩张。而京城,因着地理位置以及特殊的意义,定会成为各路野心家的必争之地。那就是个火药桶啊,坐在上面,不定什么时候就爆炸了!元安已经有了一次仓促逃亡的惨痛经验,他不想再来一次。还是蜀京好,距离京城一千五百里,不算太远,可也不算太近。且蜀京有极好的天然屏障,易守难攻,气候宜人、物资丰富,自古就是天府之国。在蜀京,元安就能远离中原的战乱,就算不能养好身体,也能安度晚年!元安帝无比坚持,作为忠臣的冯龟年,已经愧对了君王一次,实在不好再公然违背他的意愿。仓州的纷乱结束后,收拾了残局,冯龟年便分兵三处——两万人马在他儿子的带领下,赶去京城,勤王护驾,并把所有浑水摸鱼的突厥铁骑赶出去;五千人马留下来驻守散关,守住通往西南的大门。剩下的不足五千人,则护送元安等残部前往蜀京。
最后一处分兵,似乎人数最少,但由冯龟年亲自带兵,倒也彰显了他对元安这位太上皇的尊敬。元安:……到了他这种状态,冯龟年仅剩的忠诚,便是他唯一的依仗。就算心里有意见,元安也不会傻乎乎地说出来。相反,他歪着嘴巴,当着所有朝臣的面儿,用含糊不清的语调,大肆称赞冯龟年忠诚果敢,乃大盛的柱国栋梁。冯龟年也无比谦卑,居功不自傲,还恭敬的伏地跪拜太上皇的谬赞。一时间,君臣相得,堪称楷模。周围的官员们全都被感动得只抹眼泪。“……噗呲!”听到姜砚池详细描述的话语,沈婳脑海里都有画面了。感动?呵呵,虚伪才是。想那崔、王等几大家族,刚刚被冯龟年奉圣旨狠狠收拾了一遍。即便没有抄家,自家的部曲、私兵等,全都保不住的。杀的杀,罚没入官的罚没……几大世家绝对算得上元气大伤。没了这些“爪牙”,几大世家彻底老实了。只能乖乖地跟在元安帝,哦不,是跟在冯龟年身边“捧哏”。曾经多么的肆意张扬、不可一世,如今就是多么的可笑可怜、委曲求全。只要一想到崔宰相、王刺史等人被迫屈服的模样,沈婳就忍不住想笑。姜砚池看到沈婳笑个不停,眼底闪过一抹温柔。就这样,两个人说说笑笑,抵达了下一个县城。“小二,住店!再做一桌你们当地的特色菜……”找到一家看着还不错的客栈,姜砚池便丢给殷勤跑上来招待的小二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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