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哲南没有再出现。
仇瑞一遍一遍对自己说,他做的是对的。
许哲南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值得最温暖美满的家。值得一个好妻子,一个或者好几个继承他的基因、容貌,无条件依赖他、爱着他的孩子。
享受前半生缺失的天伦之乐。
这些是跟他在一起永远不会有的。
所以,他认为自己做的没错,但却在空荡荡的家里过得浑浑噩噩。
夜晚,仇瑞睡得不安稳。
他下意识地向右边侧过身去。
他的意识还没醒,但他的身体已经有了经验,知道只要轻轻侧身,就会准确无误地落入那人的怀抱。
那人胸膛的热意会传入他的全身,他会顺势把他搂得更紧,哪怕没有醒来,也会在他脖颈上留下一串啄吻。
然后他就会抱紧他,抱得紧紧的。直到他们重新睡去,两个人的心跳渐渐汇聚成相似的频率。
然而这一夜没有。后面的一个接一个夜晚也没有了。
他翻转过去,接住他的只是冰凉的床单。
仇瑞睁开眼,突然意识到许哲南不在他身边。
一种巨大的失落像渐渐涨潮的冰凉海水,慢慢把他给淹没了。
许哲南就不一样了,他不止自己痛苦,把他周围的人也折磨得不轻。
如今,他的办公室100米内都仿佛围绕着一团黑沉沉冷冰冰的雾气,任谁路过都会被冻一个哆嗦的程度。
他的第一下属小美实在看不下去也忍受不了了,小心翼翼凑过来说:
“老板,您猜猜我今天在路上偶遇了谁?”
许哲南一言不发地抬眼看她。冷若冰霜。
小美硬着头皮跟他对视了几秒就怂了,也不敢卖关子了,谄媚道:
“如果我告诉你,那位先生……气色很差,状态不比老板你强多少。你心理会不会平衡一点啊?”
许哲南还是不说话,继续定定地看着小美。
后者马上识相地闭嘴了。
小美嘴是闭上了,但她认为自己对这俩男人的痛苦负有一部分不可推卸的责任,遂决定再自作主张一次。
反正许哲南看她的眼神已经像要杀人了,她再努把力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于是两天之后,仇瑞在工作的路上撞见了那位来找过自己的女孩。
他心头乱跳,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同时眼神不自觉地观察着女孩四周,有几分期待能看到许哲南,却又害怕看到许哲南的身影。
恍惚间,那女孩明显是发现了他,竟然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仇瑞却感觉到一种强烈的落荒而逃的冲动。
但他的脚背叛了他的意志,此时此刻僵直在了原地。
小美施施然走到了仇瑞面前,递了一个信封给他,巧笑倩兮:
“仇先生,谢谢你的成全。我会照顾好哲南的。请放心。”
半小时后,仇瑞在自家店里打开了信封,看到了一张小美和许哲南的结婚照。
照片上,许哲南穿着黑色的礼服,挽着小美的手臂。郎才女貌,一对壁人。
仇瑞瞳孔巨震,手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他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太好了。这是件大好事。
仇瑞在心里一遍遍对自己说。
真的太好了,他见证了许哲南终于“走上正道。”
他从八年前就担心的事终于没有发生在许哲南身上,多余的杂枝被修剪掉了,偏僻的岔路被规避掉了。
许哲南,终于要拥有他应得的美好人生了。
也许是太激动了,仇瑞呼吸困难,手指颤抖,吃力地把照片放回信封。
片刻后,他平缓了呼吸,大声招呼店里的两个小伙计:
“小张,小毕,今天到这儿吧,不干了,收工!走,一起陪哥去喝两杯。”
两个小伙计高兴地摘手套,雀跃道:
“仇哥今天有啥喜事儿?这是否极泰来呀。”
他俩都知道最近老板肯定有心事,那张脸天天拉得老长,就没个笑容,跟了他几年了都没见过仇瑞这么低落的样子。
包括他离婚都没消沉这么久。
仇瑞不回答他们的问题,只是吆喝着要庆祝,要欢乐,今晚一定不醉不归。
然而三个小时后,一贯海量的仇瑞跪在自己家里的马桶边,吐了个天昏地暗。
他想,胆汁肯定是吐出来了,否则怎么会这么苦,苦涩的滋味从胃里一直泛到喉头,跟心里一样苦不堪言。
跟许哲南决裂那天在他心里敲下的重锤落了地,重复的钝痛叠加到了极限,终于使他分崩离析。
疼痛变得尖锐、绵延、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他喘息着,揉着自己的胸口,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最后大概是疼晕过去的。
在酒精的撕扯下他做了稀薄的梦,梦里的许哲南像抱着自己一样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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