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武县的布庄极其多,大大小小算起来约莫有上百家,其中凤麟布庄是淮武县最大的布庄。他们布庄不仅布多,而且纺织工人也多, 能在规定时日提供我们想要的布匹。只不过”
宁珲不好意思道:“我上次跟他们订了两万匹,隻给了一半的定钱,另一半的钱还没给人家,所以他们不愿再卖给我们了。”
“我也曾去过其他布庄, 但其他布庄要么良莠不齐,要么就是要价太高,还有的甚至只能承诺两个月后交货。可两个月后已是腊月, 届时天气寒冷, 百姓恐怕等不起。”
沈栀栀兀自思忖:“荷县共需六万匹布, 已经买了两万匹, 也就是只需再买四万匹了?”
宁珲失笑:“沈姑娘, 两万匹便已是历尽千帆才买到,更何况还有四万匹?且不说眼下手上只有五千两。”
裴沅祯静静喝茶, 没说话,视线清清浅浅落在沈栀栀的身上。
她站在桌边,烛火昏黄,将她周身笼罩出一层淡淡的光晕。
敛去平日里的跳脱,灯下安静想事的沈栀栀倒有几分柔媚温婉。
少顷,他出声问:“怎么,可想到法子?”
宁珲随着这句话也看向沈栀栀。
沈栀栀揉了揉脸,紧抿唇瓣,不大确定道:“那奴婢就说了啊。”
“说。”
“但说之前,奴婢可不可以提一个小小的请求?”
“什么?”
“适才公子隻说想出法子来,没说法子行不行得通。所以”她顿了顿,讨好说:“奴婢说了法子后,若是行得通,欠公子的钱得一笔勾销。若是行不通看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勾销一半行不行?”
裴沅祯错愕,她此举实在有趁火打劫和耍赖的意味。
沈栀栀又怂又霸道:“公子先答应奴婢,不然,奴婢就不说了。”
“”
裴沅祯挑眉:“你要挟我?”
“哪有!”沈栀栀无辜:“奴婢只是先礼后兵。”
得,还跟他先礼后兵!
这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了!
一旁的宁珲眼观鼻鼻观心,没敢说话,但心下暗暗怎舌。
都说裴大人宠爱沈姑娘,竟不想宠到如此地步,连听到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也未恼怒半分。
裴沅祯无奈片刻,点头:“行,勾销一半就一半,若你的主意不错,我再赏你些银子也未尝不可。”
沈栀栀得了便宜卖乖,拍了顿“公子胸怀广阔英明神武”的马屁,然后清了清嗓子。
她说:“既然布贵,那咱们就不买布,买棉花。”
“买棉花?”宁珲不解。
“对。”沈栀栀说:“棉花便宜,但布贵,贵就贵在纺织和工钱。而且再通过布庄卖出来,那就更贵了。”
“所以,与其买布不如大批购买棉花,然后再雇用织户纺织。”
“适才宁公子也说了,淮武县是纺织大县,全县三万户人家纺织。既如此,我们干嘛要从布庄买布?反正从他们那买布,他们也是自己买棉花然后给织户们纺织。”
“我们手上有五千两,算一算,已经足够买棉花,届时只需雇用织户织布即可。”
宁珲听后,豁然开朗,却还怀着些疑虑。他说:“沈姑娘的法子固然好,可四万匹布得寻四万织户,就算按淮武县平均每户人家两台织机来算,也得需要两万织户,这数目可不小。”
沈栀栀听了,也有些犯难,她看向裴沅祯。
裴沅祯忖了忖:“倒也不难,织户的事我自有法子,争取在十日内把所要的布织出来。”
宁珲不可思议:“普通织户纺织一匹布至少得半个月,如何能在十日内做出来?”
“我们可以给织户两倍工钱。”裴沅祯说:“织户工钱很低,花不了多少。而且你适才说淮武县平均每户家里有两台织机,且淮武县百姓无论男女老少皆会踩织机。若是我们要求日夜赶工,十日内织出一匹并不难。”
宁珲听后,暗暗算了算:“一人日夜赶工,十天能纺织出一匹布。一户人家平均有两台织布机,也就是能纺织出两匹布。而整个淮武县有三万户人家,只要能请三分之一的织户为我们纺织,二十天就能有四万匹布。”
“这样一来,我们只需要花费棉花的成本和织户的工钱就能筹到布。”宁珲高兴地看向沈栀栀:“沈姑娘可是这个意思?”
沈栀栀笑着点头。
“哎呀!”她突然一合掌,眼睛亮晶晶地:“奴婢还想到一个法子,说不定一文钱也不花就能买布,还能挣钱呢。”
宁珲听得眼睛睁得大大的,这沈姑娘可真敢说。
“也不是不行啊。”沈栀栀想了下,问宁珲:“宁公子去淮武县买布的时候,布庄可曾告诉你订购的单子太多,忙不过来?”
宁珲点头:“正是因为如此,其他布庄隻肯承诺两个月后交货,而最大的凤麟布庄,也只能承诺一个月。”
“那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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