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沅祯点头:“我在凤麟布庄东家任高卓的府上搜到这个。”
他把帐本递过去。
奚白璋接了,翻看了会,眉头凝重:“这帐本与京城杨佥事和覃侍郎家中搜到的一模一样。”
“正是。”裴沅祯说:“说明任高卓此人与杜梁志暗中有牵扯。”
奚白璋不解:“可任高卓只是一个布商,毫无官职,也跟朝堂牵扯不上什么,他瞎掺和进来做甚?”
“任高卓有个嫡女嫁在干州,干州卫所指挥使佥事何戟就是他的女婿。”
“嘶——”
奚白璋惊讶:“你怀疑跟杜梁志勾结、暗中提供火药炸堤坝的人就是何戟?”
“不是怀疑,是确定。”裴沅祯冷冷勾了下唇:“只不过何戟勾结的人不是杜梁志,恐怕是京城里的人,而杜梁志只是个听命办事的。”
“京城?京城何人?”奚白璋问。
“何戟姓什么?”裴沅祯反问。
奚白璋忖了忖,顿时面色沉重:“京城何家,而裴公妻族正是何家。难道你怀疑何戟真正勾结的人是裴彦?”
他费解:“可看着不像啊。”
裴彦这样的人,可不像是个心思缜密谋划深远的人。况且,即便对裴沅祯恨之入骨,也不会以牺牲百姓的方式来对付裴沅祯。
奚白璋疑惑之处,也正是裴沅祯疑惑之处。
案子查到现在,倒是愈加扑朔迷离起来。
午时,众人在楼下吃饭。
往回裴沅祯习惯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吃,今日不知怎么的,到了饭点,他居然施施然下楼了。
一身靛蓝银丝绣锦袍,腰间坠了块羊脂白玉,滚金边嵌翠腰带,端的是风流倜傥。
奚白璋转头看了看,翻了个白眼。
尤冰倩见了,意味不明地抿唇笑。
而沈栀栀瞧了,先是眼前一亮——好看的男人就是赏心悦目。
其次便是好奇地问:“大人要出门吗?不用午膳了?”
裴沅祯在她对面坐下来,不紧不慢道:“的确有事,不过先用午膳再出门。”
“哦。”沈栀栀应声,随后问:“奴婢得跟着吗?若是不必,奴婢想”
“得跟着。”
“可奴婢想”
“有重要事情。”
“是这样的,奴婢想”
“一人领三份月钱是不是有点多?”
“大人,奴婢不想了,奴婢有空。”
尤冰倩在一旁听着,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夹菜。
然而筷子伸过去时,那颗青笋丸子却被奚白璋夹了。他满不在意地说:“食素过度,于己不利,五味调和,不可偏胜。”
尤冰倩耳朵微红,轻轻“嗯”了声。
这边的动静细微,无人察觉,几人安安静静地吃了一顿午饭。
十一月初十,是冬至,又名亚岁、小年。这日,家家户户都会祭天、送寒衣,或是製作九九消寒图。
按农历计算,冬至后便进入九天,也就是经过九九八十一日,冬天结束,而春天到来。
九九消寒图绘製方式有多种。一种是文字记录,即在纸上写九个字,每个字有九笔,每过一天用红色画一笔,画满九个字,春天就来了。
另一种就是圆圈九九消寒图,在九九歌上给每个字画圆圈并附上日期,画满八十一个圈,冬日结束。
除了以上两种方式,也有雅致些的,比如製作梅花九九消寒图。
冬至一到,便画素梅一枝。每日添加一朵花瓣,待添加了九九八十一朵,素梅变红,春天就来了。
这是百姓们用来计算节令时日的方法,也视做一种娱乐。
沈栀栀往回也做过,不过她做的更简单,也就是提前写好日期,每过一天就在上头画一杠。等春天来后,纸上密密麻麻的斜杠,实在不雅观。
她见尤冰倩画梅花,觉得好看便也想学着画一枝。
尤冰倩欣然应允,不过她在箱子里找许久,也没找到合适画梅的笔。
她说:“兴许是此前在临南镇忘带回来了,不若我出去给你买一支?”
“不用不用。”
沈栀栀哪好意思麻烦她去买,再说了,她也不舍得花那个钱。
她说:“我去大人那借一支来,他那一箱子的笔呢。”
尤冰倩点头。
心想,她还真会借,裴沅祯用的笔可都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
这厢,裴沅祯正在看邸报,听见叩门,头也不抬:“进来。”
沈栀栀进门,先是殷切地拍了顿马屁:“大人在忙啊,大人果真是个好官,废寝忘食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有大人这样的好官,实在是百姓的福气”
裴沅祯幽幽抬眼:“有事就说。”
“嘻嘻那个”沈栀栀看向桌上的笔架:“奴婢可否借大人一支笔用?”
裴沅祯挑眉:“写字?”
“不是写字,是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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