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倩姐姐,”沈栀栀叹气:“我最怕欠人情了,若是欠钱还好,我心安理得攒钱还就是,可”
她欠了裴沅祯这么大个人情,如何能心安理得回村?
书房,奚白璋从军营赶回来帮裴沅祯诊脉。
他面上促狭得很,边诊脉边打趣裴沅祯:“裴大人这病是想好还是不想好哇?”
裴沅祯凉凉掀眼。
奚白璋慢悠悠道:“若是想好,我这有尽快好的法子,若是不想好,我这有慢慢好的法子。”
这时,沈栀栀端药来到门口。
裴沅祯瞥了眼正在门外细心嘱咐小厮的沈栀栀,语气不善问:“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奚白璋都懒得理他:“我们当大夫的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病患,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也不把医嘱当回事。你还看什么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
裴沅祯面无表情。
奚白璋此前还以为裴沅祯的剑伤是刺客所伤,结果今日从军营回来时听说是裴沅祯故意的,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不齿道:“你想挽留人家就直说,堂堂裴首辅居然耍这种阴谋,我都替你脸红。”
“”
“也是那丫头傻,可劲儿地被你忽悠,还任劳任怨使唤,若换作”
“大人,该喝药了。”沈栀栀进来。
奚白璋张口,后头的话滚在舌尖,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他索性收起药箱,十分鄙视地看了眼裴沅祯,走人了。
“哎?”沈栀栀喊住他:“奚神医,大人的病怎么样了?”
“病入膏肓,时日无多,小丫头你看着办吧。”
沈栀栀愣愣地目送奚神医出门,又愣愣地转头看向裴沅祯。
“大人,奚神医说的是真的?”
裴沅祯迎上她视线,平静而缓慢地“嗯”了声。
“大人!”
沈栀栀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望着裴沅祯,眼眶也慢慢红起来。
“不是说伤口不严重吗?不是说只要养到元宵就可以了吗?怎么会”
裴沅祯缓慢抬手,扶额。
“难道是因为大人多日生病, 旧疾加新伤, 所以恶化了?”
裴沅祯揉额:“兴许是。”
“奚神医也没办法?他可是神医啊。”
“也不是全都能治。”
听到这,沈栀栀哭起来。
“怎么办?”她哽咽道:“我这下真是一辈子也还不完了。”
裴沅祯抬眼:“还不完什么?”
沈栀栀说:“我对不起大人,要不是大人为了救我, 也不至于伤成这样?”
“大人是好官,还有好些事要做呢。如果你死了, 我就是这天下的罪人了。我我拿什么弥补啊我。”
默了默, 裴沅祯道:“你别难过,我即便死也不关”
“怎么能不难过?”
他总是说这种让她自责的话,沈栀栀很气:“我只是个婢女,你的命跟我不一样, 死一百个沈栀栀都换不回来。”
裴沅祯诧异:“你是这么想的?”
沈栀栀泪眼汪汪点头。
“过来。”裴沅祯招手。
“做什么?”
“过来。”裴沅祯继续招手。
沈栀栀悲伤地挪过去,裴沅祯捏脸她也不躲了。
“沈栀栀,”裴沅祯指腹轻柔地揩去她眼角的泪:“你认为我们的命不一样,但我不这么想。”
他认真望进她的眼睛:“听说你被人掳走时, 我想的不是其他,而是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寻你回来。”
“当看见那人拿刀架在你脖颈上时,我想的也不是其他, 而是不论如何我也要让你活着。”
“在我眼里, 我们的命一样。”
沈栀栀愣怔。
裴沅祯笑了笑:“想必你听说过我的身世, 我不是什么贵人, 一出生我只是个见不得”
裴沅祯的话没能说下去。
因为, 沈栀栀突然捂住了他的嘴。
裴沅祯讶异,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惊喜。
“你别说了, ”沈栀栀心疼:“你这么说,我更难过了。”
“你快要死了。”她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在你死之前我尽量对你好吧。”
她擦干眼泪:“大人,你有什么愿望?若是我能帮你实现我一定努力。”
“真的?”
“嗯。”沈栀栀点头。
裴沅祯静默睇她:“其实我想要什么你知道。”
沈栀栀躲开他的视线,脸颊渐渐红起来。
她当然知道。
可以前不能答应他,现在更不能答应了。
“你都快死了怎么还想这个?”
“”
裴沅祯顿了顿:“也不是很快,或许还能活久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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