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栀做好饭后,将小桌搬到院中, 给阮乌盛了一大盘放在它跟前。
裴沅祯放下书,见桌上两荤一素简单清淡, 愣了会。
沈栀栀问:“太简陋不合你胃口?”
“不是, ”裴沅祯摇头:“只是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什么事?”
裴沅祯说:“我母亲也会做菜,她跟你一样,隻做两荤一素,每次都能吃得干干净净。”
沈栀栀笑:“对啊, 做菜其实很辛苦,若是辛苦做出来吃不完浪费了,做菜的人岂不是难受?”
裴沅祯轻哂,接过她递来的碗筷。
沈栀栀问:“大人今日不忙了?”
“暂时不忙。”
“哦。”
“你呢?”裴沅祯问她。
沈栀栀叹了口气:“我忙呢, 一会用完膳我恐怕不能陪你了。”
“要做什么?”
“我得去金银斋选花色打首饰。”
成亲的日子定下来,虽说没什么可张罗的,但一些精细的东西还得准备。沈栀栀家中无长辈, 凡事得自己亲力亲为。
鸳鸯床帐、衣鞋、妆奁等都得一样一样过目。
裴沅祯点头:“你忙你的就是。”
用过膳后, 裴沅祯亲自送沈栀栀去金银斋。正欲回府, 侍卫在他耳边禀报了几句。
“人带来了?”他问。
“带来了, ”侍卫说:“今日上午到的, 此刻关在水东巷的别院。”
忖了忖,裴沅祯吩咐:“去水东巷。”
“是。”
水东巷别院。
一个着降紫褙的婆子战战兢兢匍匐在地上。
“裴二夫人当年生产时, 是我帮她接生的,当时裴二老爷就在外头等。我记得生下来的分明是个女婴,却不知后来怎么就变成了男婴。”
裴沅祯眸色动了动。
“我只是去如个厕的工夫,回来后,见裴二老爷抱着孩子欢欢喜喜,众人都恭贺他喜得贵子。我心下奇怪,怕他们弄岔想上前查看,就被人拦住了。”
“后来裴二老爷给了我一笔钱让我离开京城,还威胁说,若是我敢在京城出现就会要我的命。我当时害怕,带着钱当天就回了老家。”
“裴二夫人生产是哪天,你可还记得?”裴沅祯问。
“记得记得!”婆子说:“是昭启元年二月初九未时。”
裴沅祯听了,翻开一封信来看,信上正是裴家四房三姑娘的出生详情。
裴三姑娘跟裴沅瑾同年同天,出生只差几个时辰。
当年,裴二夫人发动后,没多久裴四夫人也发动了,两个孕妇在同一天生产。
然而裴家二房先报喜,裴家四房隔了几个时辰后才报喜。
若是没猜错,两个婴孩其实是同一时辰出生,只是故意对外谎报时间。
默了默,裴沅祯起身出门。
“去裴公府上一趟。”他说。
何氏去世,裴公未免引人猜疑秘不发丧,隻对外说何氏病重送去寺庙休养,等过一两年再对外宣布病重而亡。
这些日,裴公府上大门紧闭。
裴沅祯造访时,裴彦正在书房睡大觉。
听得小厮禀报,他醉眼蒙眬地醒来,就见裴沅祯站在门口。
他带着满身天光进来,刺得他眼睛睁不开。
缓了缓,才沙哑开口:“我知道你为何事来。”
裴沅祯脚步停在门口,书房里一股浓郁的酒味。而他的四叔,当年雄姿英发的裴公,如今烂醉如泥地躺在榻上。
他整个人憔悴苍老,鬓边白发陡生。看见他来,隻微微掀眼,又闭上。
“慧儿不是我的孩子,非何氏所生。当然”他凄然笑了笑:“何氏生的也不是我的孩子,是他奸夫的。”
“我被他们蒙在鼓里二十年,还帮他们养女儿养了二十年,风风光光送她出嫁,陪嫁我半数家财。”
他指着自己:“我就是个夯货!”
“慧儿的奶娘关在柴房,她已经交代了一切,人你隻管带走。”裴彦挥手撵人:“出去,别打搅我。”
裴沅祯示意侍卫关上门,然后转身走去柴房。
裴三姑娘的奶娘就关在那。
她见裴沅祯过来,吓得瑟瑟发抖。
“我问你。”裴沅祯开口:“何氏生的可是男婴?”
“我没看清。”她忐忑地说:“当时是稳婆抱着的,没说是男婴还是女婴。抱过来给我喂奶时,孩子已经包在襁褓里了。”
“喂完奶后,她们就让我离开了。不过,我记得那孩子脖颈上有颗痣,但后来再抱来给我喂奶时,脖颈上的痣就没了。”
“左侧还是右侧?”
“右侧,靠近耳朵。”
夜晚,凝香馆灯火通明却安静无声。
才下过雨,桥廊上湿漉漉。地面映着灯火,泛着寂寥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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