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句。
“咳、咳咳抱歉,是不劫失态了。”
宁不劫低着头垂眼去看,看见自己面前的南无生转了个身走出去,那片蓝色的袍角消失在他视线里。
没有回应。
床边被扣上罩子的烛火在黑暗里摇曳个不停,偶有些细小的飞虫撞在罩子上发出细微声响。微开的窗子漏进一两丝雨打林叶的声音,空气里的潮湿几乎要凝出水迹。
宁不劫躺回去拿被子裹住自己,翻了个身,伸手掩住口鼻,蜷成一团咳起来。
烧起来的火勾起了他某些不好的记忆,纵然这次的火没有很大,他还是觉得尘灰灌满了自己的口鼻。
宁不劫止不住地咳,咳到心头发痒身子直抖,身上不知道哪里又疼起来,疼到缩成一团却还是控制不住的要想到南无生出门的背影。他把自己整个人藏进被子里,感受着呼出去的气一点一点积攒起略有些润潮的暖意,将那些沉闷的咳嗽声咽回去。
他又将手背贴在脸上轻轻摩挲着,某些妄念从心底的角落里生长起来,一点一点长出藤蔓紧绕上他的身躯。
可他无法自抑。
先生啊先生。
善游者溺,自溺者无药可医。
他是自溺者,他无药可医。
先生啊先生。
你应该看清,我迷妄成病,我无药可医。
【其六】
“宁不劫,起来上药你是不是要捂死自己?”
南无生拿着药和绷带走进来,将这些东西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又皱着眉伸手来扯宁不劫身上的被子。
宁不劫听见他的声音,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他看见南无生拿进来的绷带,伸手攥住被子,半撑起身子说:“牢先生费心,我自己来就可以。”
南无生置若罔闻,扯走了被子又伸手来拉宁不劫身上的外衣。
宁不劫没什么力气,却还是固执地伸手抓着自己的外衣,又重复了一遍:“我自己可以。”
他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去抓南无生手里的药,像是要向南无生证明自己真的可以。
南无生伸出一只手,两只指头点上他的肩头,轻轻一推,就把他推倒回床榻里。
什么可以,不过是逞强而已。
南无生俯下身子拆宁不劫身上的绷带。
两个人便靠得极近,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过于亲密。
宁不劫不太适应,下意识伸手去推,不曾想被南无生抓住了两只手按在一边动弹不得。
身前一凉,南无生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扯掉了他身上的那些绷带。
宁不劫反抗无果后近乎自暴自弃的想着说——拆就拆吧,拆了这些绷带,南无生就更能看清楚自己救回来了个什么东西了。
或许还要后悔又救了自己。
宁不劫安安静静阖上眼,任由自己毫无防备且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南无生的目光里,整个人便又变回了昏迷时候的样子,安安静静像是不沾一点生人的气息。
南无生不是第一次给他缠绷带,也不是第一次知道宁不劫身上有多少伤。
只是每一次都会忍不住想要感叹,这样一个人把自己收拾整齐,穿着一身白衣站在他人面前的时候又在忍受着些什么常人所不能想象的苦痛。
可他总是很沉静。
宁不劫一如南无生所想,乖乖躺在那里任由南无生动作,就连那些难以控制的沉闷沙哑的咳也被他压抑在喉间。
头发四散,闭着眼睛,没戴面具。
他微微偏着头,半张脸被他刻意藏在四散的头发里。烧伤像藤蔓一样盘踞于这半张嶙峋面皮,又伸出丝丝缕缕的触须,蜿蜒上他另一半脸,然后一点点淡化、减轻,藏进那半张脸上完好的皮肤里。
依稀可以看得出来,宁不劫原本的面目应当没有这样嶙峋,或许他会生得苍白又秀气。
总之,在南无生眼里,宁不劫并没有丑陋到哪里去。
南无生无端想要做点什么——或者也可以说是见色起意。
有什么带着温度的柔软物体从宁不劫胸膛处的绷带上面滑过去,宁不劫分不太清那是手指还是掌心。
力度很轻。
宁不劫觉得这行为像是某种同情,亦或者是某种怜悯。
他想——大可不必。
他咳起来,像是恼怒一样挣扎着支起身子,然后一边咳一边低着头挪到床边,抓住外衣披到身上,又伸手去拿自己的手套和面具,像是要把自己完完全全包裹起来——
“南无生,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南无生被他推开,便收回手去坐在一边,静静看着宁不劫有些过激的反应。
宁不劫光着脚踩在地上,像是要逃离这里,第一步落在冰凉的地面上,第二步还没迈出去整个人就控制不住地向着地面倒去。
南无生将他扶起。
准确的说,南无生是将他揽进了怀里。
宁不劫身子刚要倒下去,就被南无生攥着腕子揽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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