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峪带来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办公务时的状态和在崔京棠面前时的状态截然不同,就好似一柄饮饱了血的锐剑,眼角眉梢都令人胆寒。
谁也不知道,他呈上来的东西可能落下多少颗脑袋,而现在这些脑袋被握在崔京棠素白的手中。
她垂眸扫过,冷笑一声,丢去了桌面上,然后给了王知峪一道密旨和太后亲赐的金牌。
王知峪与她对视一眼,咧嘴笑了笑,有些兴奋地领了命退了出去。
在这过程中,楚崇觅一言不发,他只安静盯着站在面前的王知峪。
明明他坐在崔京棠身旁,这样近的距离,可她却同这狗奴才有着旁人难以介入的默契。
甚至不需要崔京棠说太多,她的一个眼神,王知峪都能知晓她让他去做什么。
御书房里,太后和厂督仿若在打着哑谜,王知峪甚至在离开之前还隐晦地看了他一眼。
抛弃在崔京棠面前的忍耐克制,完全露出本x的一眼,像尾y暗爬行的毒蛇。
楚崇觅把玩着腰间的佩玉,不知在想什么。
崔京棠站起身,身旁随侍的小太监连忙过来扶住她的手。
“皇帝,剩下的,你处理完。”她有些疲倦地说道。
楚崇觅微愣,平日里崔京棠就会把各地请安问好的折子丢给他批复,现在也一样,他点点头,起身深深躬下了身子,恭敬地说:“儿臣恭送母后。”
崔京棠走到门口,突然饶有兴味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淡声说:“今天好好儿睡一觉吧,过了明日,你们可能都没有好觉睡了。”
说罢,她走出了御书房,外头已然接近傍晚,有一片壮阔的火烧云在迎接她。
等崔京棠回了寝殿,关宁烟正在门槛上坐着,不知在做什么,等她走进了才瞧出是满地的木头,长短不一,零零碎碎,周围还有几个小太监围着他在叽叽喳喳看热闹。
nv官要通报她的到来被她止住。
崔京棠慢悠悠走到了关宁烟面前。
“你在g嘛?”
关宁烟闻言抬起头,周围的小太监们吓得跪了满地,他愣愣看着她,后知后觉才不太熟练地一同跪下,尴尬地说:“在做点小物件,闲着没事做着玩的。”
“哦,”崔京棠从他身旁走过,只吩咐了一声,“收拾g净,下次别在门前玩。”
见周围的太监g0ngnv们都起了身,关宁烟这才跟着起身,并且跟在她身后,低声说:“娘娘,是我想在门前等您回来,便顺手将这些带来了。”
说着他有些yu言又止,想来想去之后还是直言道:“我听说您今晚回来可能心情不好,想做点小玩意儿看能不能逗您开心。”
崔京棠闻言扫了他一眼,“结果呢?”
关宁烟露出尴尬的神情,“结果不小心失败了。”
而且还是难以言喻的失败,最后还被崔京棠本人瞧见了。
他这个人价值观b较朴素,崔京棠对他好,他就想回馈给她同等的好。哪怕知道自己现在没资格,可还是想试试。
说着他变戏法一样,从自己袖袍里掏出来一样物件,透明琉璃做壁,里面浓缩了一方小小的天地。
是惟妙惟肖的大漠风光,有沙漠,有用木头雕刻的小骆驼,有穿行的商队,jg致漂亮极了。
崔京棠瞧着微愣,抬手接过,“这就是你做废的?”
“是啊,我本来想把骆驼固定好,结果发现大概是做骆驼的木材不行,所以容易倒伏。我没去过太多地方,但是大漠风光在我脑海里很难忘怀,是能令人瞧见便心旷神怡的风景,”关宁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听闻娘娘可能动了怒,希望这个能让娘娘见了开怀一点。”
崔京棠没见过大漠,但她在书上看过,原本打算等自己再大些便撺掇了崔时乐带她出门,结果计划还没成功就被困在了太子府。
其实关宁烟做得很不错,是崔京棠最近收到的最称心妥帖的礼。
她顺手递给落苑,在等御膳房布菜的同时问:“别的地方你也能做?”
“可以,只要娘娘喜欢,我都可以做。”关宁烟认真点点头。
崔京棠抬头又多看了他一眼,哼笑一声,却没有接着提这件事,只问:“你觉得你胆子怎么样?”
“应该还可以吧?”关宁烟迟疑道。
“那过几天你跟我去个地方吧。”崔京棠给自己添了一口鱼羹。
至于是什么地方,崔京棠没说,关宁烟也没问。
他答应得非常畅快,并且对她完全信任,以至于错过了崔京棠唇角的那抹恶劣的笑。
崔京棠说大家都没有好觉睡并不是危言耸听。
她已经下定决心严查,那该落地的人头就只多不少。
东西两厂并锦衣卫这两天抓了不知道多少人,河东道现在赈灾还派的上用的暂时逃过一劫,已经派不上什么用的立马被押解入京。
不是进京审问的,是进京斩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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