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又在吵架了,劈里啪啦摔了一地东西。
被吵醒的方音从被窝里钻出来,乱糟糟的头发如杂草横生,他单手在床头边摸了摸,戴上啤酒瓶厚的眼镜,睡眼朦胧地下床洗漱。
过不了多久就有鬼来拍门投诉了。
他得赶紧上去劝架,还得多吃根蜡烛多吸点阴气,不然连分开那俩人的力气都没有。
小情侣感情不好,生前就是因为在车上吵架导致车祸死亡的,他们谁也不服谁,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方音前两天好不容易把他俩劝分了安静一点,只等着一个星期后搬出去各自生活就好了,谁知道今天又吵了起来。
这次是因为什么?财产还是宠物?
可他以前只是个银行柜员,涉及这种分配继承问题的得是律师才对吧?
方音正焦虑地快速啃着手腕粗的香烛,那边门突然开始“嘭嘭嘭”乱响,“方管理——方管理你还不出来看看!小陈小李又打架了,这回开着门吵,还乱砸东西,把路过的安青青伤着了……”
安青青?
那只天天找妹妹的小鬼?
方管理闻言被噎了一下,抓过楼里送阴气的软皮吸管使劲吸了两大口,呛咳过后,他把只剩下两口的烛底放到桌上,手忙脚乱穿着衣裳连忙应道:“就来了。”
方音是地府的公务员,也是一栋鬼府短租楼的管理员。
短租楼里的租客都是阳寿刚尽需要稳定阴魂的鬼,按理说最多住三个月就该出去找工作住长租楼了,但上面和下面的纸钱汇率不一样,在短租楼住只扣20%的税,长租楼则要扣35%,有些人仗着阴魂气足赖着不走,就想赚那点税钱。
而他性格软弱不敢硬刚,上司管理又松散,没闹出大事基本就没管过,所以他在面对楼里的钉子户时很是头疼。
方音最大的梦想就是赶快升职,最好是去市中心的公务员大楼,他情愿去格子间对着键盘打印每个人生前的功德也不愿意待在这儿。
哪怕是最坏的人一生过后也能打出几张a4纸的厚度。如果是录一个普通人的功德,手速快的话至少得大半天。更别说阳间的大善人了。
这个活是公务员们最不想干的工作没有之一,一坐就是一天,一天就录俩人,吃力不讨好。
但方音很乐意,他最喜欢做这种不用跟奇形怪状的鬼交流的工作了。
他以前在长租楼里工作很省心,升职来短租楼后基本每天都在掉头发,愁每周期的租户搬走率什么时候能达标,愁他什么时候能升职调走。
搬来一个月,短租楼里长住的鬼越来越多。
每当有鬼耍赖皮不走还扬言要吃了他时,他总是跑到二楼最尽头的房间寻求资历最老的钉子户的帮助。
那个鬼的底细他也不清楚,只知道很久之前就在这儿赖着不走了。
他曾经亲眼看见钉子户把一个巨壮的鬼吃得只剩一半阴气后赶了出去,特别凶猛厉害,附近住得久一点的鬼基本都很怕他。
所以他就跟这个恶鬼套近乎,搭上了关系,让钉子户替他赶走其他长久赖在这儿的鬼。
钉子户不要香烛纸钱也不要阴气,只相中了他的身体。
而他为了升职,什么都愿意干。
走廊里没有窗户,全凭墙上三米一盏的阴灯照明,效果却不怎么好。由于阴气供应不足,光线青青白白的,仅能照个大概。
就跟恐怖片里的气氛一样,生前方音不敢看,没想到死后每天居然都在这种环境里工作。
这才过了一会儿,二楼就围满了看热闹的大大小小的鬼。
那对情侣还在发疯,尖利的声音恨不能穿透墙壁传到尽头,楼上楼下被吵醒的鬼也纷纷在房间里破口大骂,吵吵嚷嚷沸反盈天,整个楼可谓是乱作一团。
方音擦了擦额头的汗,喊着周围拥堵的鬼让一让,走近了听见小女孩微弱的抽泣声,转头找了一圈,才在陆奶奶怀里看到了额头缺了一角阴气的安青青。
他赶紧过去检查一番,还好只是缺了一块而已,一会儿吃点香烛就补回来了,幸好没有伤到魂体。
陆奶奶安抚他说:“没事,你先处理那边。”
“哎。”方音感激地看了眼陆奶奶。
“不要吵了!”他只身挡在小情侣中间,不让他们有接触,转而对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事鬼大声劝道:“都别堵在这儿,昨天新下的规定,凑热闹扰乱办事的鬼一律扣除一月的香烛供给,不走的我一会儿就记下来上报名单了。”
吃瓜都爱吃,但短租房提供的香烛一根能抵三根,比自家烧来的好吃多了,所以话音一落,众鬼一哄而散该干嘛干嘛去了。
在场只剩下二位当事人,被误伤的安青青,还有抱着她安慰的陆奶奶,以及他们周身围绕的张牙舞爪的黑色阴气。
“方管理,你快来评评理,”陈荇挥手抹去腮边的碎发,她指着前男友怒不可遏道:“上次都分手了,我让他早点入梦跟他爸妈说,把上面的房子财产分一分,分不了就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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