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自从那天吊死鬼退租之后,再也没有钉子户搬走了,整栋楼都变得安静不少。
方音去二楼找过寇洺几次,想再做场交易,却次次没有应声,房间里根本没人。
脖子上挂的铃铛也联系不到对方,急得他盯着名单恨不能看出朵花来。
他给自己定过每月指标,一个月至少搬走五位,可这月已经过半,钉子户才走了三位,他怎么可能不着急?
于是升职心切的方音又开始新一轮的口舌之战了。
劝说比武力震慑的效果差了不是一星半点,看着软和好拿捏的方音一上午吃了好些闭门羹,甚至有些鬼一听他又是来劝搬走的,一句废话不说,立马抬手轰人。
当然他们也听说过方音与二楼那只恶鬼有点关系,虽然恶鬼最近频繁出门碰不到,但方音可是会告状的,万一回头恶鬼记住他们,再把他们啃食得残缺不堪,不就得不偿失了。所以精明的钉子户们做得并不过分,连句狠话也没说,直接锁门装听不见。
方音对此十分挫败。
正沮丧着,之前被拘留的外国人艾德里安来办入住,认出他后兴奋的与他打招呼。
“你……”方音打量一阵,惊讶问道:“这么快就出来了?”
艾德里安往常耀眼的黄色头发这会儿干枯许多,看样子在拘禁处呆得并不舒服,他表情萎靡,语调依旧奇奇怪怪:“要不是联系上我家乡的人,恐怕这会儿还出不来呢。”
方音利索给他办好居住手续,“那怎么还来短租楼?你们国家的地府没来接你吗?”
“没有,”艾德里安老实摇头,他也很奇怪:“电话里那人说转移安置权什么的,我中文不好,正好问问你他是什么意思?”
安置权,是指安置阴魂全权处理后续的权力,也就是说,除了回去投胎,艾德里安一切生活起居都要在这边的地府里,跟本土阴魂一样,该住房住房,该打工打工,地府不养吃白饭的鬼。
艾德里安听完解释之后难得乐观:“没事,就算在这里投胎我也愿意。”
方音笑笑没说话,把他的证件递回去,眼尖地看见他另一只手提着的水晶球,大约是一半篮球的面积,因为不好拿,还特意用网兜兜住了。
“你那个……真的能找人吗?”或许能用它找一找寇洺?
“当然是真的。”
见他好奇,艾德里安干脆把水晶球掏出来,放在管理台上,有些骄傲道:“我跟你有缘,所以这次不要钱,你在心里默念你想问的问题,然后闭上眼睛把手轻轻放在上面,不出五秒,它就会给你想要的答案。”
“好,好,谢谢。”
方音惊喜地闭上眼,想了想,然后默念着“寇洺是否有危险”,手心覆盖水晶球表面。
水晶球感应了一会儿,给他一个“否”的答案,还浮现出一个向后的箭头。
这是寇洺的行踪方向?
他与艾德里安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艾德里安尝试说:“可能在后方最近的地点,不然水晶球不可能出现方向。”
后边地方可多了,街市、店铺,甚至是小区花园,谁知道寇洺去了哪里。
方音没再过多思索,没遇到什么危险就成,反正办完事肯定会回来。
当然,如果他顺着方向往后看一眼,说不定能意识到,离他最近的其实是他的房间。
下班后,方音走进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空气里好像多了股陌生的气息,但小客厅里的东西也没丢,都在原处好好放着。
视线一转,卧室的床铺上居然有个鼓鼓囊囊的人影。
那人侧身背对着房门,被子拉到头顶,盖得严严实实的。
方音下意识把手搭在门把手上,忽然又想到寇洺之前来过一次,会不会是他?
“寇洺?”他壮着胆子犹疑地喊了一声。
几秒后,除了他自己浅而快的呼吸,没听到任何动静。
方音扭头找了半天,没看见有趁手的棍子木棒,便抓起手边厚厚一本《地府法规》举过头顶,随后蹑手蹑脚进了卧室。
等他攥住被角,准备一把掀开砸下去时,一只手从被子底下突兀地钻出来,并用力握上他的手腕——“方音,是我。”
是寇洺一贯低而哑的嗓音。
方音双眼不可思议地瞪大,连忙把沉重的法规放到一边:“你怎么会在这儿?”
寇洺打着哈欠半坐起身,后背放松地倚在床头,困得睁不开眼,“有事找你,看你在上班,直接从窗户翻进来等你了。”
“……顺便在我床上睡了一觉?”
寇洺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困了,借用一小时。”
“……你开心就好。”
方音心里有一堆问题想问,他这几天去了哪儿、为什么神出鬼没不见踪影、什么时候能再帮他赶人走……但都没好意思开口。
他看着床脚被褥的褶皱,干巴巴问道:“找我什么事?”
“你身体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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