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好了人,阿清擦了那额上的汗,问:“少爷,接下来咋办啊?”“府里可有鞭子?”“有一柄九股牛皮拧成一股的鞭子,打人可疼了。”“取来。”阿清点头,快步奔出院去。我又看向另一个小厮,吩咐道:“你去打几桶水来,愈冷愈好。”他急急应下,也跑了出去。半刻钟后,阿清拿了鞭子来,那小厮也打好了水。皆准备齐了,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阿清掌上灯火半烛,火光中,桶里水光潋滟。我坐在阿清特意搬来的椅子上,抬眼睨他:“阿清,你可使得惯这鞭子?”阿清捻起鞭子甩了甩,嗖嗖破风。我满意地点点头,朝着绑在廊柱上的萧何扬了扬下巴,“打吧。”“啊?”阿清看了看我,又瞅了瞅萧何,拿不准我的话,“少爷是要我抽他?”我觉着好笑,“难不成是抽本尊么。”阿清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咬牙朝着萧何挥起了鞭子,嘴里振振有词,念着那两头黄牛。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想要黄牛。我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朝站旁边看戏的那个打了个眼色。他比阿清聪明些,顿时明白了我的意思,提了一桶水来,对着萧何兜头盖脸的泼了下去。皮鞭沾凉水,萧大公子这日子过得真不错啊。 三狗聚首来讨打阿清虽是不通拳脚,可手上有力气,鞭子甩得又重又狠,几鞭下去就叫萧何皮开肉绽,将那水蓝色的衣衫染得血迹斑斑。我坐在一边看戏,“莫将脸打坏了。”萧何也就这张脸还能入目,若是打坏了,可就更无可取之处了。阿清抹了一把汗,气喘吁吁地应声,鞭子甩得虎虎生风,直往人身上招呼。他那边抽得热火朝天,一边的那个也没闲着,一桶接一桶的水泼上去,将那厮泼成了落汤鸡。清水混着血在廊下汇成条溪,烛光在其中摇晃。我看得舒服了,对着天边清月哼起了小曲。哼着哼着,我便听见了一阵糅在夜风里的脚步声,杂乱急躁,匆匆而来。鱼上钩了。我轻笑,朝两人吩咐道:“下去吧。”阿清没动,目光灼灼地瞧着我。我知他在想什么,从腰间解了荷包,取了两锭沉甸甸的银子丢给他们。
二人连声道谢,喜笑颜开地收了银子,才快步出了院子。他们才走,便有一人落到了院中。那人白衣胜雪,红唇勾人若桃李,雪发光耀如月华,极美的长相,偏生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冷得骇人。正是萧祁。我翘起腿,挑眉轻笑:“哟,他们都说你身子骨弱,如今看来也不尽然,这不是还没死。”萧祁声音里像淬着冰,凉得叫人心颤,“你还是这般下作,真令我失望。”“失望?”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连笑了好几声,“本尊什么时候不叫你萧二公子失望啊,是为你试毒,为你挡剑,还是——”我略顿了顿,讥讽地看着他,恶意满满地几个字咬得又轻又缓,“为你杀尽白家人的时候?”闻言,萧祁紧抿了唇瓣,那明明惊慌,却还不得不做出副波澜不惊的蠢样子与温喻之如出一辙。他道:“你皆记起来了?”我眉梢轻挑,“你猜猜看。”萧祁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变换个不停。他僵立着,半晌才涩然开口,“你怨我,那只冲我一人来就好,何必再去为难我兄长。”“那怎么行。皇帝降罪还讲究一个连坐呢,更何况他萧何也不是无辜之人。”我慢悠悠站起身,拿了阿清放在一边的烛灯,走到了萧何面前,捏起萧何湿淋淋的下巴晃了晃,给萧祁看他面上的几道鞭痕。“不过本尊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乖乖听话,他这条贱命也并非不能留。”“你想做什么?”我在萧何的衣服上蹭干净了指尖的水,“本尊想问你几个问题。”萧祁薄唇紧抿,眸色微沉:“你问。”“本尊体内的蛊,是不是你下的?”“原来是要问这个。”萧祁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声音无波无澜,“你来问我,还不如去问温喻之,这些劳什子的东西都是他给我的,他比我清楚多了。”“哦——”我拉长了声音应下,又问,“那可有什么办法解蛊?”萧祁摇了摇头,攥着袖口的手指纤白修长,“我不知道。”“果真?”“自然。”他说的信誓旦旦,我却觉着这话不真。既打定了主意不开口,那我便先给他两份好颜色瞧瞧。我轻笑,伸手点了萧何的穴道。萧何悠悠转醒,胡乱地晃着头,瘫坐在廊柱下又哭又笑,仿佛失了五感,成了傻子,任萧祁如何唤都不作回应。在兄长嘶哑疯癫的笑声里,萧祁云淡风轻的面具终于开裂。他的脸更白了,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对他做了什么?”“好歹在幻胥宗待了那么久,怎么连百日散都不知道。”我的视线自萧何身上划过,唇边笑意渐凉,“百日散虽不是什么要命的毒,可若是解药吃得晚了,身上可是会添些毛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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