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笑:“既喜欢,那就替我办件事吧。”“这事,只有你能做。” 比我聪明比我贱夜深烛光动,有人提着食盒前来叨扰。彼时我正倚在枕靠上喝酒,不过微醺,就被夺了酒碗。“身受重伤还念着这口酒,身子不要了。”我抬头瞥一眼他斗篷下露出的明黄衣角,轻轻勾起唇:“怎么,皇上如今连这都要管了?”“你垮了,朕同谁说知心话去。”苍望鹫哼笑一声,从食盒里拿出个巴掌大的瓷壶递给我,“这是御厨做的新玩意儿,正好拿来给你尝个新鲜。”瞧着他那兴冲冲的样子,我来了些兴趣,伸手便拔了塞子,凑过去轻嗅,却闻到阵混着香甜的辛辣味道。“甜酒?”我晃了晃瓷壶问。苍望鹫不答,只叫我自己尝。我自是不怕他给我下毒,当即就扬脖饮了一大口。甜的,不是酒,尝起来一股梨子味儿。我咂咂嘴,又在壶口闻,却还是嗅到了一股酒味。我一时也拿不准主意,便抬头问他:“这究竟是不是酒?”“若是朕上赶着给你送酒,你那起子哥哥弟弟还不将朕活撕了。”苍望鹫拉了张椅子放在床边,撩袍坐下,两条长腿交叠,坐得歪歪的,笑吟吟地朝我望来一眼:“这是朕叫人准备的梨汤,闻着有酒香,给你这个馋嘴猫解馋用的。”“有心了。”我扫了眼这跟我手掌一般大的壶,撇了撇嘴,“不过只是一壶,你也太吝啬了些。”苍望鹫白我一眼:“难不成朕亲自装一车过来给你?”我闷笑:“也不是不成。”“放心吧,少不了你的。”苍望鹫半边身子歪在靠背上,手肘搭在扶手上,撑着下颌瞧我:“朕今夜来,不光是来瞧你,更是有一桩要紧事要同你讲。”我扬了扬眉毛:“正巧,我也有事要与你说。”“你先说。”“你来。”我们同时开口,对视一眼,皆是声笑。我动了动有些酸僵的腰,朝着他扬了扬下巴:“你说。”苍望鹫也不扭捏,张口便道:“朕认识了一位江湖术士,有些真本事,你什么时候得闲,朕将他带来给你瞧瞧。”我问:“我又不懂风水之术,给我看有劳什子的用?”“他与你相识。”与我相识?我想破了头,也没想出我身边什么时候出了个得道高人,不由得又问起他的名讳。只听得苍望鹫缓道:“那人姓曲,名镜,字江元。”曲江元?
他?像模像样?我眨了眨眼,确认了两遍自个儿没听错之后,拍着枕靠便大笑了起来,扯到掌心伤口,洇出些血,也没妨碍我笑得放肆。苍望鹫被我笑得发懵,面色有些凝重:“怎么,此人有何不妥吗?”“非也,只是我与他实在相熟,知道他是个怎样没正形的,故此发笑。”我擦掉眼角笑出的泪,又问:“他惯是个神出鬼没的,不知你们是如何结识的?”问起这个,苍望鹫的脸色愈发的沉。他道:“前日夜里,长乐仙府来报,说许怡安忽然害了怪病,浑身抽搐不止,头上还冒起了轻烟,整个人神志不清,翻来覆去的说胡话。”“朕到时,她也是那般。”“谁也不知道他是从何处而来,只是他闯进内室来,用了件奇怪的东西在许怡安头上晃了晃,人立刻就好了。”听着很玄乎。擅闯公主府,像是曲江元能做出来的事。我了然地点头,只叫苍望鹫明日将人带来,便未再多言。有些事,我们心中都有数,不必挑明。“你想与朕说什么?”“我想说的,可是件大喜事。”我朝苍望鹫勾了勾手指,将其唤到近前,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苍望鹫再抬头,目中划过丝惊诧:“此话当真?”我捻着流苏上的平安扣低笑:“我说出去的话,有几句是假的?”“不过这事儿若想成,还得你去知会几位将军一声,叫他们松开口袋,放有心人进城来才行。”苍望鹫也执政多年了,顷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面上绽出点狡黠的笑来,“北凉与大盛接壤之处有战事,自是要调派大军过去的。”“至于京华,只留一队御林军驻守足矣。”“皇上高瞻远瞩,此战必胜。”我笑意更甚,说得意味深长。苍望鹫拍了拍我的肩:“哪里是朕高瞻远瞩,明明是你摄政王思虑的深啊。”我没推脱,心安理得接下了这点功劳。毕竟,萧太后这个台前的木偶如何做,都靠萧家cao控,而此刻的萧家由我掌控。想要萧太后罪名递到苍望鹫面前,还得我在背后出力才是。所以,我才是最关键的那一环。“玄之,你帮了朕这么一个大忙,朕该好好谢谢你才是啊。”苍望鹫坐在烛光幽暗之处,笑吟吟地瞧着我。我抬头瞧他,却瞧不清他的神色,只看见了他眸中闪动的一点精光。看不清,那便不看了。我轻笑,语气散漫:“那不如就等藏我这道良弓时,藏得体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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