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佐民把断腿支起放到同伴怀里,让对方先给自己简易固定一下:“我们可不就是来处理内政的。”纱布一层层缠绕间,他龇牙咧嘴骂骂咧咧:“要不是那见鬼的三王子太警觉,我还能给他演全套的兄弟相残戏码,附送英雄救美后夫夫同心一起逃出生天的完美结局……靠靠靠……疼……他居然折断我的腿……嗷嗷嗷……”嗷到一半,他的嚎叫声戛然而止:“季秋呢,季秋怎么不在这里!?”他的同伴驾着他脖子轻轻摇:“给出去了,你昏迷的时候我们把季秋送出去了。”沈佐民愣愣地盯着同伴,连痛都顾不上了,他眨巴两下眼睛沉默不语,睫毛间真实地有了一点湿意。“啧啧啧,”他的同伴又圈着他的脖子摇了摇,“他爸爸托我们把他送出去,你我又凭什么阻拦人家。”男人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递过来,看沈佐民还抑郁上了就颇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思:“我们养大他原本就是拿来送人用的,你早该料到有这一天。何况自从他开出第一朵花之后像你这样同情心泛滥拿他当亲儿子看的人越来越多了,再养着我们团都要被他们两父子搞散架。”“能送走季秋这尊大神我甚是欢欣,”同伴风骚地扭了扭腰,“比抢到k454还要让我兴奋。”扭完腰他冷哼一声出去了,临走还白了神情落寞的沈佐民一眼:“祸水体质的小妖精走了最好,略略略。”哈布斯面无表情地目送入侵者离开,眼里的疑云浓到化不开。他的视线又落在脚边绿油油的一团上,扫视一番蔫蔫的几乎快要腐烂的仙人柱后,他在星舰降落的空档谨慎地退开三步。炮轰过入侵者的那艘星舰悬浮在半空中,星舰底部的出口打开形成一个扶梯,里头的人排成两列走下。一群人如临大敌地对着这盆绿油油的仙人柱各种探测,哈布斯则默默地变成人形,站在后边看他们动作。他的尖牙利爪化为人形的那一刻,被当成新型武器的绿色仙人柱则与之相反。花盆脱落,一个羸弱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众人的包围圈中。那拥有少年身形的男人转过身来,衣服没有包裹的头部和手臂上尽是青青紫紫的淤血痕迹。看着十分柔弱无害,楚楚可怜。他捂着脑袋,形状姣好的两瓣唇微微颤抖,视线毫无偏移地停留在哈布斯的身上。他看着哈布斯,眼睛里水亮亮的,似乎蕴含着无数的期待和依恋。名叫季秋的男子启唇,只对哈布斯说了一个字:“疼。”哈布斯和他对视了一秒,眼神里晦暗不明。季秋于是对着哈布斯红了鼻子,又重复了一遍:“我好疼。”哈布斯呆立三秒,这点微妙的停顿让季秋的嘴角不由绽开一个胜利的弧度:呵,恐龙。
不料哈布斯下一秒就打开光脑连上感世的通讯口。这个五大三粗毫发无伤的大老爷们对着端口就是一顿嚎:“阿世我好疼啊,刚在有一伙人拿粒子炮攻击我,我差点就被他们打死了。”他嚎得情深意切,声音里带的小颤音差点把自己都给感染到痛哭流涕。吼了两下之后他动情的表演还真把自己给带入戏了。这只莱巴龙对着通讯口吸了两口并不存在的鼻涕,心里边委屈又惶恐:“有人要杀我,你又不在我身边,我差点就永远见不到你了,吼吼吼!”他把自己感染得浑身哆嗦,情绪极度亢奋。被舰队带回地球的一路上都克制不住内心那股子委屈劲儿,一个劲地哆嗦。季秋就坐在他边上,两人位置相连,连带他也被隔壁的大恐龙带的一震一震的。季秋缩成一小团不想再搭理哈布斯,满脸都是“???”的诡异表情。他满心三观尽碎的惆怅,直到舰队长亲自过来询问他为何被莱巴星的人丢下才回过神来。“你怎么会以为我是莱巴星的间谍呢?”季秋皱着眉头看着舰队长,语出惊人,“而且那些人也不是莱巴星的军人啊,他们是‘黑曼巴’星盗团。”季秋为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还指了指露出胳膊上的伤:“军人抓平民做什么,只有星盗喜欢抓各个星系的人当人质来拷打虐待,以此胁迫当局不得对他们动用火力。”舰队长早在听到黑曼巴这个名字时便豁然而起,他急匆匆走出休息室,舱门“啪”一声隔绝了外边的声响。浩瀚的星际中,这支舰队一分为二,只留下一只战舰护送人质回航,其余的战舰全数往黑曼巴逃跑的方向追去。前几日抢劫实验室带走新型军火的星盗,正是近几年来风头最劲的星盗团——黑曼巴。牛与鹿在外边受了“惊吓”的莱巴龙回了地球也无心工作,屁颠屁颠地跟着舰队的两个小伙子进了医院。季秋表现得太过虚弱,各项体征都仿似一个好几天滴水未进的难民,肠胃的消化功能都切实地受到了影响。给他喂点流质食物他都能吐出来。舰队的军官们一边谴责星盗残忍,一边打消了对他的疑虑。银河系是个包容度格外高的星系,任何人只需要去各个星球的登记处签个名即可成为银河系的居民,完全不必通过折磨自己的人来获取信任。他们把季秋折磨得如此虚弱,他又哪里能担负起刺探军事机密的任务,做奸细实在是得不偿失。可怜的小俘虏要住院,又是由军官直接送到帝休医院,哈布斯就搭顺风车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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