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师父。”穆知意深吸一口气,再次露出笑脸:“我可以。” 一碗熟悉的馄饨连日来的用药调养,再加上龙族自有的自愈能力,时眠星好起来的速度很快。只是身上的伤好了,哪儿哪儿都不痛了,唯独心里的灼痛久久不能退去。或许,就是时青旻那滴未能摔下来的泪灼伤了自己心口。但,已经没有其他退路。时眠星就这样不辨日月地在屋子里待着,也不出去。银啾倒是时不时地跑出去玩,混熟了附近住着的不少龙,还看了不少风景。现在她和时眠星一起住在单门的住所里,比客房要宽敞,周围的风景也更好,只是时眠星不在乎罢了。他只是有时候很羡慕银啾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鸟,可以随意展翅飞去任何自己想去的地方。银啾每次飞回来,都会很兴奋地给时眠星分享自己又去了哪里,时眠星听着听着就会走神,会忍不住地问:“银啾,你能飞回旻哥身边吗?”这话说的极轻,以至于银啾都没有听清,忙追问:“飞到哪里呀?”这样的话不敢再说第二遍,时眠星索性叹口气摇摇头:“我说,你想吃什么了要和我说。一定让你吃饱饱的。”说完就又想到,这话,是时青旻和自己说过的。那时候他还不是掌门。虽然自己也没有短了吃喝,但总要比同龄人长得慢了一些,时青旻就总担心自己是不是吃不饱,吃不好,总是追着问,饿不饿,想吃什么……越想越胸闷,时眠星轻声:“银啾,能帮我开下窗户吗?”银啾巴不得能帮他做些什么,赶紧打开窗户。窗外天气很好,艳阳高照,白云朵朵在蓝天上惬意飘向风的方向。时眠星看着云,思绪忍不住也飘远,飘向东边。他想,时青旻,你最好吃得饱饱的……下次见你的时候……他又不敢想了。还有下次吗?被这个问题惹笑,时眠星收回视线,后背靠在椅背上,看着屋顶发呆。发呆的时间太久,银啾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次没引起注意,急的跳脚:“星哥哥,你怎么就是不开心啊,你不喜欢我叫你神龙大人,我都不叫了!”看时眠星还是没什么反应,一头扎进他怀里,一把抱住:“明明,天这么蓝,果子那么红……”时眠星知道自己脸上笼罩着的阴郁和悲色太过浓郁,连银啾都看得出来。只是自己已经没有心力抬手摸摸她,安慰她……毕竟只是每天告诫自己必须在龙族好好活着这件事,就已经耗尽所有精气神。
墨以知道时眠星今早还是没有吃饭之后,虽然破嚣劝阻了好几次,但还是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看时眠星闭门不出,更加愤怒,抬脚就踹门。时眠星淡漠地看着这个房间的新换的第三扇门也牺牲掉,伸手搂住银啾,帮她捂住耳朵,收回视线仍旧看向窗外,听着墨以重复着那些每次来发火的咒骂流程:暴跳如雷,而后低声下气,最后再一番警告。等他说完,时眠星才慢慢开口:“听说,人不喝水,三日就死。不吃东西,可以坚持七日。龙族,不吃不喝,倒是可以几月无事。你说的,我是你的孩子,所以我不会把自己饿死。我想吃的,你们也做不出,我整日在这里坐着,也不出去,只要你想见我,就能见到。所以……你可以安生了吗?”墨以勃然大怒:“所以你就在这里绝食抗议,威胁?就那个伪君子,给你教成这个没出息的无赖样子!”时眠星冷笑:“教坏我?要知道,你这个自诩亲爹的人,可是一日都没有教导过我。连破嚣都陪过我几年了。”墨以似乎又要发狂,地板都开始因为他的怒气而震颤。鱼斯年的声音是时候响起:“你又来让孩子更讨厌你了是吗?”墨以跳脚:“我是他老子,他讨厌我就是没有良心!”鱼斯年哼一声:“生恩不如养恩大,他要真听你的讨厌时青旻,那才是没良心!”墨以说不出话,干脆直接拂袖而去。时眠星只觉得耳朵都被墨以的声音吵的嗡嗡响,掏了掏耳朵:“前辈又来做什么?我这一餐早饭真是重要啊,把你们都招来了。”他有些庆幸自己受伤后听觉就受到的影响,虽说随着伤情的恢复,恢复了一些,可也总是断断续续的,正好少听些聒噪。眼下鱼斯年劝慰的话,也是听的不太真切,直到一句“你不想知道时青旻的情况吗?”出现,耳边乱七八糟的杂音突然就安静了下来。鱼斯年看时眠星神情有松动,在桌边坐下来:“这段时间,我一边留意着你,也在打听时青旻,知道他已经送那个皇子和你师弟过了朝峰境内,他有个……妹妹是吧?来接他回东旸谷了。”他抬手施法,桌上已经摆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他受了伤,走的慢,在半道上被我拦住一次。我说你不吃饭,他说起来你挺喜欢吃馄饨,只是没法给你包了送来,正好他妹妹带了一壶,什么断,什么泽引出的一脉泉水来,本是降火,药用的,时青旻也用不着,就给我了。我用它调了点馅料,剩下的……”鱼斯年看着时眠星起身走过来,伸手又把一个水壶放在桌上,“我给你带来了。”“那是东旸谷才有的泉水……”时眠星双手捧住碗端起来,凑到嘴边抿一口汤水,果然是最熟悉不过的味道,“原来,精髓和要点,是泉水啊……以前,没想着有朝一日会再难吃上一次,都没有细问过。”说着说着,时眠星感到鼻尖一阵酸涩,吸吸鼻子,主动拿起勺子舀起一颗馄饨放嘴里,细嚼慢咽着闭上眼睛,想象着时青旻的样子,吞下后又睁开眼睛:“时青旻他没有什么留给我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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