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蕖便又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的确如此。”“你骗人。”苏商商突然冒出了一句,又向前走了一大步。她微微歪着脑袋,想去看梁蕖的眼睛,让梁蕖避无可避。梁蕖心里一慌,想再向后退。可是她已然到了墙边,退无可退。如此近的距离,她只能被迫感受小姑娘的呼吸,被迫与她四目相对。“我骗人?”梁蕖心想,“我骗过的人可太多了。”苏商商却突然笑了,她感受到了梁蕖平淡外表下那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她灵巧地转了一个圈,又挪到了梁蕖身边倚墙站着,指了指天上的那一轮明月,道:“国师,你并没有教我怎么吸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说着,又看了梁蕖一眼:“国师可千万别说我资质差、学不来。”她已然摸清楚了梁蕖故作高深的套路。梁蕖无奈叹息一声:“公主自然是冰雪聪明的。”说着,她抬眼看向苏商商,只见苏商商正笑盈盈地看着天上的月亮。“明日卯时,贫道会在神像前等着公主。”梁蕖话刚说出口,便想给自己一个巴掌。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所有的理智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下了那么久的狠心,终究还是白费了。 尾巴第二日清晨,梁蕖照旧在神像前等着,苏商商果然来了。“国师?”苏商商轻唤了一声,便轻快地跳过了门槛,到梁蕖身侧的蒲团上跪了下来。梁蕖低垂着眼睛,听见苏商商来了,睫毛不自觉地抖了一抖。“公主来了就好。”梁蕖说着,起身给神像上了香,又故作正经地拜了几拜。苏商商歪着脑袋看着梁蕖的身段,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我们开始吧。”梁蕖说着,复又跪回蒲团上,可她却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正打在自己身上。她转过头去,只见苏商商正出神地看着自己。梁蕖清了清嗓子:“公主?”苏商商回了神来,甜甜一笑,道:“国师,你可真好看。”她如今在梁蕖面前胆子大了,也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了。不管国师做了怎样天怒人怨之事,国师的美貌都是不可否认的。梁蕖长袖下的手微微一颤。“你也很美。”梁蕖回答着,又强迫自己看似专注地看向神像。神像庄严精美,却连她身边这小姑娘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苏商商也乖巧地跪在神像前,只是她的眼睛却一直瞧着梁蕖。从前她不敢看梁蕖,如今渐渐敢看了,便觉得这国师真是越看越好看。凡人若是都如国师一般好看,那她也不会如此厌恶凡人了。“公主,”梁蕖淡淡开口,“该诵经了。”“好。”苏商商十分听话地答应了,却仍旧没有急着背,仍是两眼看着梁蕖。并没人有告诉过她,如此盯着一个姑娘,是十分失礼的。
她只是想看她。“公主,你……”梁蕖一回头,便又对上了苏商商水灵的眼睛,一时间她竟不知该说什么了。从前,这小姑娘的眼里都是惧意,这几日不知是怎么了,竟动不动就这样直勾勾地瞧着她,丝毫不怕她了。“国师起个头吧。”苏商商说着,轻轻笑着,可她的眼睛却并没有离开梁蕖。梁蕖望着神像,心慌意乱的;苏商商望着梁蕖,甜甜笑着。梁蕖实在是受不了这眼神了,便又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着:“公主若是再不专心,贫道就……”“国师你脸红了!”苏商商有些惊讶,忙道了一声,又凑近了去瞧梁蕖。原来国师也会脸红。国师脸红什么呢?苏商商想着,顺着梁蕖的目光看向了面前高大的神像,想了想,不由得摇了摇头。“看个神像都能脸红,未免装得太过虔诚了。”苏商商想。“屋内闷热,一时不适罢了。”梁蕖说。苏商商听见她说“不适”,连忙自告奋勇:“国师,我略通医术,我给你诊脉!”说着,她就去扯梁蕖的袖子。梁蕖连忙起身躲开,拂尘都没来得及拿。“不必了,贫道去外边透透气就好。”说罢,她又连忙夺门而出,逃出了这房间。苏商商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她依旧跪在蒲团上,对梁蕖喊着:“国师?不诵经啦?”梁蕖根本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只是急匆匆地走到院里水池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妖精!简直是妖精!“国师――”苏商商唤着,拿起拂尘,追来了池边。两人并肩而立,影子倒映在池水中。池里的鱼被这影子惊散,在池面上带起一圈圈涟漪。梁蕖微微垂眸,看着两人在水中的倒影,心中忽然一动。有涟漪随着水波在她心头荡漾开来,她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国师,你的拂尘。”苏商商说着,乖巧地把拂尘送到了梁蕖面前。梁蕖接过那拂尘,似有些恍惚。道士手持拂尘本有拂去烦恼之意,而她如今从这小姑娘手里接过拂尘,却好像平白无故地多了些凡俗的忧愁。虽然她本就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清修之人。“多谢公主,”梁蕖说着,又淡淡道,“公主回去诵经吧,贫道在这里歇一歇便好。”“好,国师要注意身体呀。”苏商商轻快地应了一声,便又蹦蹦跳跳地回去跪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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