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薛怀才察觉出了饥肠辘辘的饿感,他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书籍,吩咐诗书和五经传膳。诗书怕他在书房里囫囵地用过膳后又要苦陷书海,当下便灵机一动,笑着说道:“今儿是爷和夫人大婚 大婚第三日薛怀自苦,却不会强求着身边人吃斋茹素。尤其是此刻与一颦一笑间尽是喜悦的瑛瑛四目相对,他愈发不想因自己而坏了瑛瑛的兴致。五谷杂粮,乃人之本也。“传膳吧。”薛怀温和地开口,清清落落的身影已越过了瑛瑛,走进空旷安宁的正屋之中。瑛瑛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两人先后落座在梨花木桌旁,便有丫鬟和婆子们提了食盒进屋摆膳,薛怀践行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自始至终都只是默然地吃菜用膳。用膳其间,瑛瑛几度想开口与薛怀说上几句话,可觑见他面容间端雅自持,一心一意品尝佳肴的真挚神色,临到喉咙口的话语便又咽了下去。待到用膳结束,瑛瑛才寻到了机会与薛怀说话。“夫君。”如莺似啼般的嗓音让正在饮茶的薛怀动作一顿,他搁下了手里的茶盏,望向瑛瑛盈着讨好的杏眸,便道:“怎么了?”薛怀的语气并不淡漠,却也着实算不上亲近。瑛瑛也不气馁,先问他:“今日的晚膳夫君可还觉得满意?”方才秦嬷嬷来为薛怀撤碗碟的时候,分明惊讶得愣了神,好似是不敢置信一向对吃食不上心的薛怀今日会这般“大快朵颐”。薛怀闻言便也诚实地答道:“晚膳很好吃,厨娘的手艺又精进了。”话音甫落。坐在他身侧的瑛瑛却赧然地一笑,小桃也掩着唇盈盈一笑,主仆二人自有些旁人融不入的默契在。薛怀微微蹙眉,忖度着自己是否用词不当。秦嬷嬷此时正端了净口润肺的花果茶进屋,骤然瞧见此等景象,便适时地为瑛瑛解释道:“世子爷有所不知,今日晚膳的菜肴都是夫人亲手所做,夫人可忙活了一下午呢。”如今京城里的世家贵女们都远庖厨、近诗书,厨娘内油烟火气重,做出来的菜肴还不一定比厨娘做的好吃,甚少有贵女愿意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活计。瑛瑛却让秦嬷嬷大跌眼镜,她非但是做出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还勾得世子爷耐下性子品尝,着实是有些本事在身上。薛怀也讶异于瑛瑛在厨艺上的本事。他还记得年幼时二叔与二叔母便为了个妾室大吵一架,二叔脾胃弱,不爱吃大厨房沾着油锅气的菜色,那妾室便每日下厨为二叔做清淡易克化的菜肴。二叔感念于这妾室的一片真心,私底下送了好些田庄铺面给她,被二叔母察觉之后,她便将那妾室打了个半死。那妾室身世凄苦,命运多舛。正是因幼时被父兄百般压榨与欺凌,才被迫练就了这一身的好厨艺。那瑛瑛呢?
身为庶女的她为何会有丝毫不弱于厨娘的厨艺?过去这些年里,她在徐府过的是什么样子的日子?薛怀凝眸不语,神色寂然。瑛瑛便不由地敛起了嘴角边的笑意,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薛怀:“夫君是不是不想让妾身下厨做饭?”“不是。”薛怀望向她,勉力放缓了语调,对她说:“是你不必这般费心劳力地讨好我。”薛怀不愿再去追究那一日在溪涧旁瑛瑛与他的落水是否是意外,他既已娶了瑛瑛,便不会再有反悔的时候。两人之间无情无爱,大可划出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来,井水不犯河水。待来日瑛瑛寻得心悦的良人,再和离另嫁便是了。所以,瑛瑛根本没必要这般讨好他。因见瑛瑛怔惘不语,脸色骤然惨白不已。薛怀便又添了一句:“我会给你正妻该有的尊重,也不会纳妾,你大可放心。”瑛瑛讷然,半晌无话。薛怀起身告辞,瑛瑛将他送出了正屋,立在廊道上瞧着他孑然远去的背影,胸口处既憋闷又冰冷。回屋后,小桃哭丧着脸替瑛瑛卸妆净面,嘴里不忘说道:“夫人劳累了两三个时辰,世子爷一点都不领情。”“夫君这样心性坚韧的人,又岂是一桌子菜肴就能轻易打动的?”瑛瑛神色淡然,仿佛根本不在意薛怀的冷待一般。“夜里也不知晓世子爷会不会来正屋过夜。”小桃愁容满面地说道。若是婚后第一日世子爷便与夫人分房而居,她家夫人又该如何自处?“放心吧。”瑛瑛笑道:“夫君会来正屋过夜的。”薛怀既说了会给她正妻该有的尊重,即便在同一个屋檐下分地而寝,也必然会来正屋过夜。眼瞧着瑛瑛如此笃定的态势,小桃高悬着的心也落了地:“既如此,奴婢得从箱笼里翻出那条薄如蝉翼的寝衫来才是,世子爷夜里瞧了一定把持不住。”瑛瑛却笑着制止了她,并道:“以色侍人,只会让夫君瞧不起我。”霁云院内。庞氏所在的明堂里点着好几盏烛火,一时堂间宛如白昼,秦嬷嬷立于她的下首,正在恭声回答庞氏的问话。“怀哥儿当真用了这么多晚膳?”庞氏笑问。秦嬷嬷点了点头,道:“奴婢伺候怀哥儿这么些年,头一次瞧他吃鹿肉呢。半碟都进了他的肚子里,剩下两块腿肉赏给奴婢和五经,的确是滋味甚佳。”庞氏闻言便眉开眼笑道:“这倒好了,娶了她进门,怀哥儿往后也有口福了。”她这儿子样样都好,唯独是性子太古板老成,血气方刚的年纪却生生地把自己磨成了个苦行僧,不沾女色、不重口欲。“奴婢瞧着新夫人模样性情都不错,就是胆子太怯懦了些。松柏院人事简单,也瞧不出她有没有管家理事的本事来。”秦嬷嬷一五一十地对庞氏说道。庞氏倒是对此不以为意,只见她轻叹一声,姣美的面容上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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