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紫鳶心知不妙,但依然不动声色,只莲步款款地走到老鴇的面前,浑然不在意腿间的阳物随着动作晃动着,在光天化日之下,连双丸的淡粉纹路也看得一清二楚,宛若两朵低垂而饱满的桃花花苞。
「请问娘亲有什么吩咐?」
老鴇凝视着紫鳶,皮笑肉不笑地道:「还记得城东锦绣庄的赵老板吗?」
「女儿记得。」
虽然接过数不清的芳客,但身为娼妓必须记得每个客人的模样身份,哪怕只是一夜风流的恩客,而且赵老板曾经很捧紫鳶的场,还包起紫鳶半个月,后来不知怎地看上眠樱,紫鳶也没再留意他了。
「这赵老板跟你打得火热时,曾经提过要替你赎身。」
紫鳶内心转过几个念头,表面上只微笑道:「那就是女儿的福气了。」
老鴇一手支颐,懒洋洋地道:「刚好那时候我见到眠樱,就告诉了他这件事,没想到我还来不及把这件事告诉你,眠樱就不知使上什么销魂手段把赵老板勾走了,赵老板也没再提起为你赎身的事了。」
「反正女儿也好,眠樱也好,挣来的夜渡资也是孝敬娘亲的,而且这里向来各凭本领,女儿技不如眠樱,自是愿赌服输。」紫鳶神态温顺,丝毫没有不甘。
紫鳶知道老鴇总是有意无意地离间他和眠樱,毕竟他跟眠樱愈是竞争接客,老鴇也会挣到更多钱,但他心里明瞭,自己哪怕被赎身了也只是低贱的男宠,之前他听说长安路盐商徐家有这样的习惯—新买的丫鬟进门后先要听取数百条规矩,然后脱光衣服,紧紧地绑在凳子上捱着鞭打,要是尖叫哭喊便继续打,一直打到不哭不闹,不言不动,鞭子就像是在敲着木石,这才总算是合格。
而且徐家的丫鬟居住的院子前还掛着两根食指粗细的皮鞭,鞭上沾满那些丫鬟的鲜血,以作威吓之用。到了夜里,这些丫鬟也要被脱光衣服,绑在凳子上再盖上被子,免得她们逃跑,可想而知男宠会是什么样的待遇,所以紫鳶一直觉得与其孤身踏入侯门深海,不如留在海棠馆里跟眠樱作伴。
男娼的功课是枯燥乏味的。
调教的内容每隔七天重覆一次,今天是月曜日,首先是练习舌功,所谓舌功是口含木製男势,在男势的马眼里覆着一片薄膜,只能靠舌尖挑破薄膜,再把里面的石楠花膏吸吮得一乾二净,绝对不能靠着双手;再是练习乳功,一双乳头要保持敏感,确保乳头被玩弄,甚至凌虐时,肠道要及时地作出适当的反应。
然后是练习叫功,师传会给予男妓不同程度的肉体痛楚,而不论是什么程度的痛楚,若是芳客要男妓哭,男妓哭起来就要梨花带雨;若是芳客要男妓笑,男妓笑起来就要巧笑倩兮;若是芳客要男妓叫,男妓叫起来就要诱人甜美;若是芳客不要男妓叫,哪怕快要打死了,男妓也是不能作声的。
最后当然是练习穴功,那根白玉男势上除了有凹沟,还像尺子般有精准的刻度,当师傅命令吸入或是吐出多少吋时,紫鳶必须准确地做到师傅的要求。
明天是火曜日,将会练习舌功丶腿功丶腰功和穴功,哪怕依然要练习舌功和穴功,内容却是跟月曜日不一样。
下午时则是要练习技艺,娼妓讲求色艺双绝,识字自是不在话下,在雏妓刚刚啟蒙时,老鴇已经因应各个雏妓的品性,决定他们练习什么技艺。眠樱学习花道和书法,紫鳶的口才不出眾,也没有跳舞的天赋,老鴇便要他练习茶道和香道,既能附庸风雅又不用开口说话。
自从紫鳶当上花魁,老鴇对他的要求更高,不但要学会京都流行的茶道,例如是煮茶丶点茶丶闻茶,连香道里的篆香丶锥香丶末香也要样样精通。
暮雨凄凄深院闭,腻叶蟠花照曲门,芳池九曲似流杯,下人提着火摺子,踩在木梯上,把回廊的青朽叶色琉璃宫灯一盏盏地亮起来。
宫灯微微照亮香闺里在过年时贴上的斗方,也照亮了丝帷里的六楹排玉镜,四座敷金鈿,馥红綃翠被,浅画云垂帔,青釉凸雕缠枝芙蓉纹卧炉里的奇楠线香将要烧到尽头,线香斜裊烟轻。
紫鳶娇鬟堆枕釵横凤,宛如雨后牡丹春睡浓,直到灯光从半掩的黄海松茶色织金淡彩云头缎床帐里洒进来,他方才锦绣堆中卧初起,一身焦红衫映绿裙裾,蓬松蝉鬓,绿云慢綰,玉釵堕凤。
纵是芙蓉面上粉犹浅,但经过一整天的调教,紫鳶难得休息一阵子,着实晚起倦梳妆,便只慵凭四钱纹支摘窗边,倚靠翠叠画屏山隐隐,看着花怨一帘烟雨,听着乱雨敲春,雨声彷若犀箸细敲,花瓷清响,馀韵绕红梁。
此时,紫鳶看见一隻蜻蜓停在窗边,那蜻蜓碧玉眼睛云母翅,轻于粉蝶瘦于蜂,模样相当标緻,他便抓着蜻蜓,折断其翅膀。他随手把蜻蜓丢在旁边,只把翅膀放在朱漆镶彩绘象牙梳妆台上,以描金笔画翅,打算作为小折枝花子贴在脸上。
紫鳶正画得专心致志,小廝却来到紫檀木边緙金线山庄果园图屏风外,向垂手侍立的下人通传几句,下人再进来告诉紫鳶,今天太守大人同时指名眠樱和紫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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