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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煊突然弯腰,抄起箱子里那炳木剑,木剑用桦木制成,体型不大,拿在手里好像一件玩物装饰品。
他随意颠簸两下,道:“这个与我幼时玩过的一把木剑很像。”
陆今湘回道:“很正常,木剑大抵都长这个样子。”
覃煊“嗯”一声,放下木剑,又拾起另外那件香囊,捏了捏,继续道:“这个香囊样式也十分熟悉,我猜猜,里头是几个琉璃球吧。”
说着,他抽出香囊的系带,提起香囊往手里倾倒,果然,两个翠碧色琉璃球滴溜溜滚出来,滚落到他手心,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琉璃球通体碧色,衬托他手型格外优美。
听到这里,陆今湘总算反应过来。
合着这里头的东西不是原主的东西,而是搜集覃煊的东西。
她身体僵住,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覃煊又低下身,拿起另外一件东西,这是个腰带,腰带用片状白玉串联而成,十分精致华贵,中间金丝作捻线,集在末端拧成一股尾穗,垂顺铺下,恍若挂着一挂金黄色的麦穗。
“这是外祖父送给我的生辰礼,我只是在花园中游逛一圈,却没了踪影。”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望过来,目光满满都是“原来竟是你偷走的”。
陆今湘拉扯嘴角,讪讪一笑,心里欲哭无泪。
不是吧,原主还有偷人东西的癖好,或者说,偷心上人东西的怪癖。
原主跟陆夫人关系极好,陆夫人嫁到齐国公府后,担心原主在家中受委屈,因而会时不时接原主去齐国公府小住,原主就是那个时候认识了覃煊,并且深深迷恋上了齐国公府嫡长孙。
但覃煊孤高气傲,又丧母没多久,生父转眼就娶一个哪里都比不上生母的继室,他不痛恨陆夫人和陆今湘就不错了,眼里哪里能看得见她。
陆今湘那个时候纤细又自卑,只敢偷偷跟在覃煊身后,捡他随手丢弃不用或者落下的东西,那炳木剑,那个装着琉璃球的香囊皆是如此。
其中,或许还包括这件白玉腰带。
但是覃煊说,这是外祖父送给他的生辰礼,以他对外祖父的敬爱,想必不会随手丢弃,难不成这件东西当真是原主偷来的?
心中百转交集,陆今湘深吸一口气,蓦然对覃煊道:“对不起,那个时候我年少无知。”
覃煊盯着她头顶黑亮的头发,盘成旋,上面稳稳插着一件白玉簪,这白玉簪貌似是外祖母送给她的头面中的一件。
好半晌,他移开目光,嗓音清淡平缓。
“当时外祖父送给我这件生辰礼,我戴着去后花园玩耍,听到父亲跟一名侍妾逗乐,说他有一件白玉缠珠脖领,回头送给那名侍妾,我转头就把手里的白玉腰带丢了。”
陆今湘眨眨眼,反应过来,覃煊应是与她解释,这件白玉腰带不是原主特意偷走,而是他随手丢弃一旁,原主收集癖作祟,偷偷上前捡走的。
她又是轻松又是苦闷,轻松只为还好原主不是那等偷人东西的为人,虽说故意拿走覃煊一时丢弃或转头冷静下来又想找回来的东西不大好,但总比故意偷走强。
苦闷则是,覃煊表达的意思是,他寿辰当日,生父不仅不为他寿辰祝贺,反倒跟一名小妾浪荡狎昵,甚至明知外祖父送给他白玉腰带,回头就想起库房还有一件白玉脖领,要送给他宠爱的妾侍。
他这是要侮辱谁?到底有没有尊重他的嫡长子?
不知怎么,陆今湘觉得心里闷闷的,虽说那都是过去式,也知道覃世子并不如何疼爱覃煊,但听到这些具体的细节,还是会忍不住为他感到惋惜。
明明,他是那样完美一个人,怎么会有父亲不爱这么优秀的长子呢。
“是以,我还要谢谢你,谢谢你帮着收好这份白玉腰带。”
覃煊突然转头,认真凝视她。
当年的他也许会为父亲的忽视感到失落,但如今他只会珍惜,珍惜真正对他好的人。
陆今湘愣住,片刻,她摆摆手,道。
“不用,你不介意我偷拿走你的寿礼就行。”
覃煊摇头,一字一句道。
“那不是偷,是珍藏。”
◎074◎
箱子里果不其然全是覃煊的东西, 包括他幼时读过的书,练废的书法,亲手做的木雕, 以及价值连城的翡翠九连环。
原主或许没有偷东西的想法, 这些东西有贵有贱, 但望见通体璧无瑕的九连环,想起那件白玉腰带,陆今湘就觉得无地自容。
好在覃煊并没有计较, 视线转而落在最上面的两个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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