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依呀”打开,穆冰瑶透过昏h的灯光,看到一个高挑颀长、长发披洒、一身白衣的人,背对着她负手而立,秋月递了个荷包给公公,公公立即哈腰退下。
门一关,就显得殿内灯光更昏暗了。
“赵王殿下。”
月白身影一震,缓缓转过身来;段钤面容俊逸依旧,只是消瘦了不少,眉眼间没有了往日名士风流的潇洒恣肆,取而代之的是深沉幽黯,与一身削瘦风霜;让那圣洁的月白长袍,平添三分萧瑟。
段钤往桌面走去,剪了油灯蕊芯,让屋里的灯光亮一些,这里即使是白天,yan光也进不来,就像他的内心,已经只剩黑暗。
“这里没有赵王殿下,只有罪庶。”段钤声音平稳,脸上看不出表情:“想不到青城郡主,还会想来看看我这个罪人。”
穆冰瑶见段钤如此,心里碜然;段钤可以说是皇帝皇子中,除了段锦,她最愿意结交的朋友;才华洋溢、疏宕潇洒,若不是他也算计了她,是段锦夺嫡路上的敌人,穆冰瑶是很喜欢这个‘朋友’的。
“值得吗?”
段钤抬头,竟对穆冰瑶微微一笑:“若那日我成功了,自然值得。”
穆冰瑶默然。
段钤一脸洒脱,帮穆冰瑶倒了杯茶:“这里的茶没有醉仙楼好,委屈郡主了。”
穆冰瑶淡然一笑,拿起茶杯:“茶好不好喝,是看和谁喝?”
段钤挑眉,没有说话。
穆冰瑶轻泯一口:“这茶带着三分苦,但没有锐利的艰涩,颜se尚可。”
说的是茶也是人。
“找我有事?”
穆冰瑶道:“我带了一些书,殿下无聊可以瞅瞅;另外帮你带了几刀宣纸、一盒毛笔,以及一方胭脂砚。”
段钤看向殿里右侧桌上,放了一落书籍,还有好些文房四宝。
光看过去就能看见质地颇佳的半熟宣、竹鹿宣、云笺和洒金笺;一盒泼墨堂的毛笔,以及一方砚台,竟是那千金难求的胭脂砚。
“瑶儿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赠书和给我文房四宝。”
穆冰瑶眼神凝重了起来:“殿下,您知道……涟漪公主怀孕了吗?”
倒茶的手一震,茶水洒出了杯外。
段钤只楞了一下子,又恢复了镇定:“但是她si了。”
穆冰瑶把涟漪公主母亲生病,涟漪急需一名拥有大秦皇嗣血脉的孩子、还有符泰炼续命蛊的事,一并告诉了他。
段钤呆了半晌,然后笑起来,那笑声完全没有以往名流的潇洒,反而充满讽刺与悲凉。
“我果然该si!若我真成功了,也不知哪天就被取而代之,将大秦江山拱手与人!输得好!输得好!哈哈哈──”
段钤突然问:“云云呢?”
穆冰瑶道:“孩子没保住,人还在休养中。”
穆冰瑶又问了几个问题,确定他没有其他“遗珠”就准备起身告辞。
“瑶儿,现在,我们可以当朋友了吗?”
穆冰瑶不想骗他:“殿下,你知道的,等会儿本郡主从这里离开,我们将不会再见。”
段钤脸上没有预期的失落:“很好,朋友才会说实话。”他看着她:“太子皇兄和老七……瑶儿,老七可以承诺你一个人的后院,但他能承诺你一个人的后g0ng?”
穆冰瑶抬头,眸光漾着深邃的涟漪,幽黯得让人看不清楚:“好问题,但我没有答案。”
“爬得愈高,愈有许多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穆冰瑶陷入沉思,半晌她抬起头,眼神清冷:“殿下,瑶儿一直认为,一个人想做什么事,想达到什么目标,就要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不能把过错或不好的结局归在他人身上。段锦若有一天做不到对我的承诺,那也是他决定的。”穆冰瑶的笑容异常理x:“他对人有所求,所以才会娶;若不想娶,谁又能令他‘身不由己’?”
穆冰瑶看向被乌云遮蔽的天空:“有得就有失,段锦权衡利弊得失后,若他还是决定这么做,那就是他的决定,并不是什么被b的,或什么身不由己。”
“你这个x……”
看着穆冰瑶离去的背影,段钤不由得替段锦头疼。
他拿出那方胭脂砚。
丝滑温润,柔细如缎,本质却坚y如石,就像送来的主人一样。
皇帝召集所有皇子、皇室宗亲、宗亲世子进龙yg0ng。
别说乍听到的人脸se惨白,皇帝已经好几天一张脸都是酱紫se,让全公公一直在他身旁拍背,深怕皇帝气到喘不过气来!
杨德妃差点支撑不住,连皇后脸se也苍白得可怕。
这何止是李代桃僵,根本就是偷天换日,打算让整个段氏江山易主。
“这简直是动摇国本的大事!”
“根本是疯了!这计划若成功,谁知道坐在自己身边这个人,还是不是我段家人?抑或是哈尔赤那群贱种换脸的?”
海棠情欲